陈焕之两周后去拆石膏的时候已经只有她妈妈外加一个当地聘请的华人护工陪着了。
刘鑫源被江省召回去带队准备明年全运会了,这没什么好怨念的,人家是她教练,有训练要比赛的时候当然得跟着,现在养伤他跟着也没意义了,当然要回去备战全运会。附带一提,陈焕之这次眼看着全运会是黄了,但她奥运会上得到的个人和集体两块金牌,都可以加倍折算到全运会上,算一算已经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了,也难怪江省体育局掏钱掏得心甘情愿。
贝伦比刘鑫源还要早走两天,陈焕之又没有比赛,所谓保障小组自然也处于停滞状态,贝伦作为国家队的人,也要服从安排,跟着今年外训的队伍保障他们的医疗和后勤去了,不过他今年不跟短跑接力队去美国,而是要跟着铅球、铁饼他们去意大利。
“也不太远,等休息的时候我来看你。”贝伦临走的时候这样说。
但以意大利和德国的距离、以投掷队的训练紧张程度,这注定了只能是一句客气话。
陈焕之拆石膏的时候还有十几个记者采访,又过一个月摘脚套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记者了。《江省晚报》的记者还怕她心里不舒服,“只是不凑巧,今天是拜仁比赛日,别人都跟比赛去了。”
陈焕之气定神闲,“放心吧,钟哥,我明白的。”
她确实有这个底气,从手术后她就一直保持着一周两次轻伤修复的频率,每次复诊医生都会为她的恢复情况而惊讶,这次拆脚套,医生更是惊叹连连、眼里几乎要冒出求知的火光。因此陈焕之打算之后改成一周一次的频率了,后面会视恢复情况进行调整,但也不能太低,她不想跟苏方方一样,即使伤势痊愈了也变成了所谓“易受损体质”,而且这种状态修复功能也没用。
至于陈妈妈,陈焕之本来担心她办理了内退过来,一下子离开工作岗位会很不习惯,可陈妈妈这段时间除了照顾陈焕之以外,陈焕之复习高中内容的时候,她也在考驾照、学德语,忙得不可开交,似乎发现了一片新天地。
11月中旬,陈焕之拆脚套,开始脚跟平放练习。
徐指导从100米栏选手中选拔了一人代替陈焕之,凑够了六人的接力队标准配置,又从国青队里选拔了两个年纪小的作为备选,一起开赴IMG学院进行今年的冬训。
苏方方自己奔赴密歇根大学,接受名师指导,改变技术提高后程速度保持能力。
1月初,陈焕之开始勾脚练习、并逐步加大阻力。
刘鑫源从省队中选拔了五人开始为全运会的女子4X100做准备,他打电话给陈焕之让她快点恢复,“没有你不行”,他说。
3月下旬,陈焕之的主治医生宣布她的肌腱已经完全长好,并称之为“不可思议的奇迹”,但这个时候除了田管中心和江省体育局,大众似乎已经将她遗忘了,只有专业的田径杂志从田管中心得到了这个消息,写了一篇简短的报道,但也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波澜。
苏圆圆在赛季开始的全国室内田径大奖赛第一站中,以7秒31夺得室内60米的冠军。元绘云在200米的比赛中22秒88刷新了自己的个人最好成绩,同时拿到了柏林世锦赛的入场券。
4月中旬,陈焕之转战沃尔法特医生的康复中心,进行竞技性康复训练,同时自掏腰包聘请了一个按摩师界的大拿,每天给她进行肌肉放松按摩。有一次她上网偶然看到国内一篇帖子《体坛十大折翼天才》,她名列榜首。虽然她满脑子都是“Excuse me?我还没退役呢?”但下面跟帖已经在纷纷表示陈焕之太可惜了云云。
苏方方在国内的多次比赛中连续跑出11秒58、11秒49等成绩,在媒体评选柏林世锦赛女子100米有可能拿到门票的人选中,被踢出了名单。
国家队的“老人”,19岁的郑春莎,凭借自己百米11秒41的成绩击败了其他竞争对手,成为接力队出征世锦赛第四个被确定下来的人选。
时间在变,世界在变,一切总会过去。
第130章 130
“你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
沃尔法特康复中心的健身房内,费诺克一直站在陈焕之身后,等她停下才出声。
在她的右脚踝后方,运动袜里延伸出一条深红色的伤疤,十分狰狞。但她做高翻的动作流畅自然,一点也不像腿上用不上力的感觉。费诺克还特地看了一眼杠铃片上的重量,确认这真的是一次非常严格的腿部力量训练。
“罗斯?好久不见啊。”陈焕之把杠铃放下,从地上拿起个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放松地喘了口气,“是的,完全恢复了,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沃尔法特医生说我的康复训练这周就结束了,我的肌腱现在像新的一样强健,我们得谈谈今年比赛报名的事了。”
费诺克忍不住向她确认,“你的意思是,你要重返赛场?”
陈焕之笑,“当然了,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达成共识了,你也全程跟踪着沃尔法特医生给我建的康复日志不是吗?”
“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快,”想起每周一次的日志邮件里充斥着奇妙和不可思议这两个词,费诺克说,“那么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做一个田径运动员没问题的话,做一个冠军够吗?”
“怎么说呢……”陈焕之转了转手里的瓶子,“如果是今年的话,大概有点困难,但如果说以后,那一个冠军怎么够?”
费诺克笑了,真不枉他特地从上海飞过来,“如果你能再拿一次奥运冠军,陈,我保证你的代言费会翻番的。”
“我可等不到12年,罗斯。”陈焕之说,“我简直一分钟都不想等。”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呢?”
陈焕之早就想好了,“等我6月9号高考完,从黄金联赛的第一站开始,所有大奖赛、超级大奖赛之类的,一个一个杀过去。反正我也就去年一个室内世锦赛第四的成绩过期了,现在我的积分排名仍然是世界第一,就算到了六月,别人都开始比赛了,我也能保住前五,参加什么比赛都够了。怎么样?”
费诺克皱皱眉,“难道你有把握赢?”
陈焕之笑起来,“当然没有。得到明年,我就差不多恢复巅峰状态了。”
“那么我不建议你这么早复出、又这么频繁地比赛。”费诺克说,“屡战屡败对你的商业价值有很大的伤害,田径和网球不一样,没有天生的关注度,要保持商业价值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行。”
陈焕之可不同意,“对我商业价值伤害最大的就是我从此以后再也得不了冠军,在我再次站上冠军领奖台之前,输多少次都不要紧,因为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失败者。但是以后这段失败的经历会成为我传奇的一部分,人们都喜欢传奇,就像你说的。”
如果她确实还能赢的话。费诺克不置可否,“11点了,我请你?”
“不,我请你,去我家怎么样?我妈今天中午做了糯米排骨,都不知道她从哪儿买到的荷叶。我从上个月开始控制饮食了,不过可以看着你们吃。”陈焕之收拾起自己的毛巾等,“等我一下,我去洗澡换个衣服我们一起走。”
当面对着客户以外的人时,费诺克是个风趣幽默的中年男人,他热烈赞扬了陈妈妈的厨艺和德语,哪怕他其实是个美国人,一点德语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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