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儿,苏圆圆当年跟她也一声没吭,到现在了突然说是为了别人,真是把苏方方给气的呀,更不想跟她说话了。
当然她也生郑春莎的气:对,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害怕,郑春莎一看就是个小豚鼠,一吓就呆住了那种,一点没有练体育的人常有的泼辣之气,不过就像苏圆圆说的,你说句话求个情总是可以的呀,可是不说,看着苏圆圆被开除。后来说了是吗?那估计也是苏圆圆回到国青队以后才说的,因为那个跟苏圆圆打架的陪练在打架事件之后只是调离,后来才突然被解除合同,而且解除原因还是一个不轻不重的上班时间喝酒。
至于徐指导把事情保密这么久,直到苏圆圆被问得急了才说出来,苏方方虽然生气倒是觉得没毛病,毕竟是郑春莎的经历和隐私,她既然想保密,那别人——不管是徐指导或者苏圆圆——确实都不好说出来,所以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但也仅此而已,要让苏方方帮郑春莎说话,调解苏圆圆对她的怨气,那苏方方也只给了徐指导一句话,“不好意思,做不到。”
行吧。
徐指导心想那就试试看,反正只要不影响到赛场,他才不管队员们彼此之间私人关系怎么样呢。
在2011年的1月31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国内想必正沉浸在买年货、猜春晚节目之类的气氛中,几乎所有人都懒洋洋的,工作的无心工作、学习的也没了劲头学习。而在佛罗里达的田径队,出来外训了这几年,就没有回家过过年,几个人集体录了个恭贺新春的视频,又得到徐指导除夕饺子、汤圆、年糕、云吞管够的承诺,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年节气氛了,甚至连个多余的假期都没有。
克莱蒙特的高校田径邀请赛,参赛人员以在各个高校训练的外国运动员、以及美国本土大学生为主,陈焕之参加100米、200米,但是不参加4X100,同样不参加接力的,还有苏方方。用徐指导的话说,“让我看看咱们的新人配合怎么样。”
但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想看看苏圆圆能不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私人矛盾不影响赛场,如果两个人都做不到,那恐怕徐指导会在她们两个中间做个取舍了。
这次比赛的日程安排与通常的国际比赛不一样,先是早上的接力,而且参赛只有七支队伍,直接就是决赛。然后才是100米预赛,然后是晚上的100米决赛和200米预赛,而中国队能有资格参加100米的也就正好陈焕之苏方方两个人,徐指导不让她俩参赛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国家参加接力比赛的那么少——这个赛程的安排太紧张了。
“我们的目标就是夺冠。”徐指导言简意赅地说,“来这里参加比赛的队伍没有像我们一样整个冬天都在一起合练的,而且水平参差不齐,有的一个队伍里既有顶尖高手又有普通大学生,像我们这样整个国家队拉出来训练而且这么重视接力,这在世界田坛上都是很少见的。虽然今天小陈、小苏都不上,但你们四个进队最短的也有一年多了,平时配合的也够了,可能一次国际比赛出场的经历也没有,这是短板,今天我们就是既要夺冠,也要帮你们补上这个短板,等你们上过场后,就会发现这没什么好紧张的,比赛跟训练也没什么区别。”
最后徐指导环视着或淡定、或期待、或紧张的四个人,点点头,“好啦,热身完就都去检录吧。”
在走进检录处的路上,元绘云勾住苏圆圆的脖子拖着她到了最后,咬着她的耳朵说,“好好表现,我还是比较喜欢从你手里接棒。”
苏圆圆想了想,虽然那好像取决于她姐上不上,而不是她表现怎么样,不过好吧,“谢了元姐。”
这样的比赛基本上场边运动员和教练比观众多,而且观众大部分都是所在大学里的学生以及附近的居民。陈焕之趴在栏杆上,倒是找到了点国内比赛的气氛,她看到比赛选手们各就位,跟苏圆圆招了招手,捅捅旁边的苏方方,“你觉得咱们能跑多少?”
“不知道,”苏方方说,“她们四个很少按照这个棒次跑全程。不过平时的交接训练她们两两之间也绝对不陌生,如果不失误的话——44秒?或者44秒以内吧。”
陈焕之说,“那可不够,我还想再拿一次奥运的接力金牌呢。”总要有一届奥运会让她达成三金成就吧?要不总感觉还不能算在短跑上称王。
“这目标……嗯,挺远大。”苏方方笑了,“不过北京那次的奇迹很难被复制吧,我听说各国都加强了传接的训练,美国和牙买加要避免再次掉棒失去金牌,而其他国家就是争取能在美牙掉棒的时候有实力捡漏,我们想再来一次有点困难啊。”
“为什么非要捡漏?”陈焕之轻声说,“我们不能难道不能拿一次真正的冠军?”
苏方方哑然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不太可能吧。”
毕竟现在的行情是美牙的接力都能跑到41秒多一点,而且真的只是多一点,而其他队伍则要到了42秒5左右了,得益于陈焕之的飞速进步,中国队差不多在这个层次里算是最顶尖的几支队伍之一了,但是跟美国牙买加的差距,四舍五入等于一个陈焕之和黄娅鸥的差距了。
要想靠自己的实力再拿一个金牌?可以,再来一个陈焕之加入中国队就有机会拼一拼。
陈焕之看了苏方方一眼,苏方方领悟,哦,对了,或者其他三个人每人进步0.4秒,这乍一听比再找一个陈焕之现实,可细想一下又更不现实,毕竟现在她们这些人的实力和潜力都摆在这里了。
“那只能等田径队的下一代人了。”等这批老人都退役、或者等崛起的新人将她们顶替掉。苏方方想,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能等。”陈焕之说,“下届、下下届奥运会……”她算了一下,“就算到2024年我也能等。”
苏方方有点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是啊,陈焕之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如果早早就退役不只是她自己的损失,也是国家队和田坛的损失,而且在没有找到她的接班人之前,想必无论体总还是中心,都不会同意她玩什么“急流勇退”、“巅峰时刻辉煌谢幕”的。只是,陈焕之出成绩太快、成名太早,苏方方有时候觉得她已经被压成国内二流好多年了,完全想不起陈焕之到现在还没过22岁的生日。
年轻真好啊,开创时代、引领时代、而且还要迎接下一个时代。
一声发令枪响后,苏圆圆猛地蹬离了地面,快如闪电一般冲出。苏方方看着就忍不住微笑,圆圆的起跑一直这么好,这很重要,也很好。看到她发挥得这么好,苏方方就觉得放心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不过苏方方还没跑够,她觉得自己还不到离场休息的时候呢。
在场边教练和队友们的加油声中,最后一棒的黄娅鸥第一个冲过了终点,她缓冲了十几米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看大屏幕,看看周围其他赛道上的第四棒,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又冲到场边问徐指导,“徐指,我赢了吗?”
旁边她的跨栏主管教练巴慧君很懂人情地纠正她,“是‘你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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