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笑道:“母妃过虑了。儿臣不是早就答应,娶宋家表妹为侧妃么?何须再搭上伯涵?舅父又不是自己没儿子,虽然几个表弟都不如伯涵,但在军中也算有威望,不必非要倚仗伯涵。就是不做他的女婿,伯涵不也是他外甥吗?还是入了宋姓的外甥,一笔能写出两个宋来么?
再说这顾家,本来就是墙头草,现在已经向儿臣示好了,不过儿臣想拿捏他几天罢了。儿臣并不愿意他们借着顾氏与伯涵联姻,就以为攀附上来,将来想要什么从龙之功。
伯涵这么年轻,却已经在军中有十分威望,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守将。加上他与我关系亲密,母妃又一手抚育他,父皇心里未必不忌惮。毕竟,在父皇心里,是想儿子替太子镇守这江山而不是取而代之!”
三皇子面上浮现出冷冷的笑容。
“再给伯涵找一个显贵的岳家,父皇那边,恐怕是火上浇油。”
静妃若有所思。
“母妃,伯涵是个重情义的性子。母妃自幼抚育他,一是疼惜他幼年失母,二来也想我兄弟互相扶持。若是在娶妻这等小事上,伤了他的心,那就太不值了。”三皇子又求道,“若是他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算计的人,恐怕母妃也会担心。顾氏心思单纯,不比那些贵女那般弯弯曲曲的肠子,母妃稍拉拢她,她就会对您感恩戴德,跟您一条心。”
静妃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只要你们后院安宁就行,喜不喜欢本宫,见了本宫都得安安分分的。”
三皇子连声说是,见静妃脸色好转,又道:“不敢瞒母妃,来的路上儿臣反复告诫伯涵,不可在您面前偏向顾氏,要他在您面前狠狠呵斥顾氏一顿,结果他来了,刚说了两句就变卦了,唉。”
静妃见他故作垂头丧气的沮丧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伯涵是个实诚的孩子,没你这么多心眼。”
婉鸳在门帘外轻声回报:“娘娘,宋将军回来了,正跪在,跪在石子路上跟您请罪。”
“这是跟本宫请罪还是跟本宫较劲!”静妃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三皇子心里暗骂宋铎一句,连忙给静妃顺气,又笑道:“母妃,等儿臣把这臭小子领进来打一顿,给母妃出气。”
说着,大跨步走出去,拽着宋铎的衣领把他拉进来。
宋铎跪到地上,垂首缄默。
“你有什么话说?”静妃见他这幅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伯涵有错,请娘娘责罚。”
三皇子作势踢了他一脚,对静妃说:“母妃,这个呆子,您就是问一百遍,他翻来覆去也就这话。打小不就这个德性吗?要我说,拖出去打一顿板子,打到母妃消气可好?反正他皮糙肉厚,在军营里挨军棍也挨惯了。”
静妃不由想起宋铎母丧父不慈,幼年孤身入军营,又为三皇子出生入死,他吃的苦头,她又哪里不知?罢罢罢,他也就看上一个女人罢了,由着他去吧。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说:“起来吧。你们俩也不用给本宫演双簧。”
宋铎起身,和三皇子对面坐在静妃下首。
“那丫头怎么样了?”静妃问道,“听说见到你嚎啕大哭,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跟你诉苦了?”
心里虽已经接受,但嘴上,静妃还是不饶人。
宋铎斟酌着回道:“她自知犯了错,羞愧难当,怕没法对我交代,所以才哭得那般伤心。刚非要来跟娘娘请罪,被我拦下了。再跪我怕她身子受不起,耽误了给娘娘诊治。日后,我必将好好调、教于她,她也必不敢再冒犯娘娘。”
顾采薇和三皇子的话如出一辙,所以把她安顿好了之后,宋宋铎的思路又理清了。
“那这事就这般过去了?”静妃问,看着宋铎眼睛不眨一下。
宋铎:“……自然没有。我罚她这些日子亲自料理娘娘饮食,不得假手他人。”
三皇子“噗嗤”一声笑了,又对静妃说:“母妃,那儿臣近日可要天天来蹭饭。这顾氏,厨艺还是一流的。”
“那好,那今俩都在本宫这里用午膳,若顾氏真做得好,本宫就饶她这次。”
宋铎动动嘴唇,想说顾采薇身子不适,被三皇子一眼瞪了回去。
他纠结再三,低下了头。
婉鸳连忙出去传静妃的口谕。
顾采薇听闻要自己做饭,也不敢拿大,立刻答应下来,只又有些为难地问:“婉鸳姑姑,不知娘娘口味,还请姑姑指点。”
婉鸳最是静妃心里的蛔虫,主子一丝一毫的心理变化,她都了如指掌。因此虽不十分热络,但仍回答道:“娘娘不喜油腻,酸、甜、咸、鲜皆可。姑娘是大夫,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就要自己斟酌了。”
顾采薇得到这般讯息,已经十分感谢,不自然地行了一礼道谢。
腿脚依然痛麻,但是没到忍受不了的程度。她在婉鸳替她留下的宫女扇儿的带领下,一瘸一拐地往静妃的小厨房赶去。
第一百七十章皇上驾到
顾采薇在小厨房里查点了食材,绞尽脑汁,很快忙碌起来。
宋铎和三皇子陪着静妃说话,宋铎寡言,但是三皇子能说会道,把静妃哄得很是开怀。
“娘娘,皇上跟前的李公公带信来,皇上正从御书房往咱们锦绣宫来,要陪娘娘用午膳呢。”婉鸳欢喜地进来禀告。
静妃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随即扑扑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淡笑道:“那你带人准备迎接圣驾。”
婉鸳见静妃头上只简单别了一根玉钗,妆容简单,忙道:“奴婢伺候您梳头更衣吧。”
三皇子也道:“我和伯涵且出去迎接父皇,母妃准备下。”
静妃脸上笑意更淡:“不用。我是病中之人,描眉画眼像什么样子?就这样吧,一把年纪,也不在乎那些虚的了。”
三皇子和宋铎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到门口接驾。
“给父皇请安。”
“给皇上请安。”
圣驾很快就到,皇上许是临时起意,身上穿着常服,也只带了七八个太监宫女,步行而来。
“平身吧。”对着院子里跪着的乌压压的一片人,皇上说道,“子镇,伯涵,你们俩也在。走,陪朕进去。”
两人连忙跟上。
婉鸳有些惊慌地替皇上掀开门帘,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说:“皇上恕罪,娘娘自早上就觉得身子不适,还没起身……”
皇上挥挥手没做计较,径直走到静妃床前,自己掀开床帘。
三皇子连忙伸手接过,把床帘系在金色藤钩之上。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静妃作势要起身,却峨眉紧蹙,气喘吁吁,虽不着粉黛,然而却别有一番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气质。
“爱妃不必多礼。”皇上连忙扶住她,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朕在御书房议事,心里想的也是爱妃。朕知道你最是懂礼之人,最不肯让人说不好。你跟随朕这么多年,朕都懂。若不是实在病重,怎会失礼?你呀你,你我孙儿都有了,还是这般要强。”
静妃面有不足,满目惭愧,泪水盈盈地望着皇上说:“臣妾身子不争气,让皇上担忧,实在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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