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王一言九鼎,说过要给你撑腰,自然说到做到。”成郡王得意洋洋地说。
怀恩插嘴道:“今日一早郡王就去城外拜访大儒,刚回府就听将军府里的人来报,说裴府的人来了,把郡王慌得,没下马车直接就赶来了……”
“会不会说话!谁慌了?”成郡王捡起一颗李子朝他扔过去,怀恩机灵地歪头,一扬手接住,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嘻嘻道,“谢郡王赏。”
顾采薇心里很感动,却并不点破,笑着说:“好哇,你在将军府也有眼线——”
成郡王用鄙视的眼神看她一眼:“若真是眼线,能这么告诉你吗?我又不像你那么傻……不过我担心她早晚来找事,特意叮嘱了门卫罢了。”
顾采薇:“……”
小屁孩,毒舌是讨不到媳妇儿的!可是,她的双商在这六七岁的小屁孩面前,时时都被碾压,捂脸!
“顾姐姐,我们就把祖母自己留在那里……”明珠有些忐忑,“万一一会儿大哥回来……”
顾采薇拍拍她道:“别担心,就是等你大哥回来,谁让他才是她的心头肉呢。”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很快,阿媛进来说,将军已经回府去见老太君了。
成郡王这才站起身来说:“既然表舅已经回来了,本郡王就先回去了。”
保护自己媳妇儿的事情,还是留给表舅自己吧。
顾采薇留他吃饭,他不肯,说是怕三皇子妃着急,又不客气地点了几样菜和点心,说中午让人送到三皇子府里,顾采薇都应了。
“要是表舅听了王老太君的挑拨给你气受,你就捎信给我。”临出门,他避过明珠,附耳对顾采薇说。
“放心吧,别人不行,你表舅我还是手到擒来。”顾采薇做出一个得意的夸张表情,引得成郡王用看白痴的表情瞪了她一眼。
送走成郡王,明珠有些坐立不安,顾采薇劝她别紧张。
“其实我觉得,顾姐姐该忍忍的。”明珠后悔道,“静妃娘娘先时不也为难姐姐,后来都好了。说不定,祖母也是这样。现在,万一祖母说姐姐的坏话,大哥岂不是两头为难?”
顾采薇伸手捏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慢慢说道:“娘娘是娘娘,老太君是老太君。”
“不都是大哥的长辈么?”明珠有些不明白。
顾采薇摇摇头:“明珠,不是这样的。你以为,整个裴家你大哥只对老太君还有情意,那就意味着在他心里,她和静妃娘娘一样吗?不,不是这样的。老太君对你大哥的疼爱,本就是不纯粹的。就像你曾经所说,你大哥从小天赋突出,文武双全,所以老太君在一众孙子中偏爱他。但是真正的祖孙情,并不需要你多好,只需要你是你。老太君一直是后院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当初为何不把你大哥从你继母手中要出来自己抚养,最后还是静妃娘娘顶住压力跟皇上求情带你大哥进宫?你说是祖母抚育孙子更理所应当,还是静妃娘娘深宫重重规矩之下带一个非皇室血统的孩子容易?”
明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此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章心意相通的感动
“从这点上讲,我敬佩感激娘娘,即使她看不上我,我也会觉得那是对于你大哥的疼爱,觉得我配不上她的孩子。娘娘待你大哥这么多年的情谊,我被她打罚,受点委屈也不觉得如何,因为我和她都爱同一个人。而对你祖母而言,可能话难听些,她更在乎的是,说出去,你大哥娶了一个民女被人嘲笑,堕了她老人家声威。”顾采薇冷冷地说道。
“我与你大哥自是一体,对他好的,我愿意爱屋及乌去回报,对他虚情假意或者自以为情深义重实际淡漠疏离的,我并没有心情虚与委蛇。明珠,我很小气,每当我想起你大哥那么小就进宫,他又不是能说会道会哄人的性格,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下,每当我想起他被继母陷害,生父不容,被满京城的流言中伤,却没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我心疼得都想哭。”
说着,顾采薇伸手抹了抹眼角:“看到王老太君一副主人的样子,我真的很想质问她,当年你大哥出事的时候,包括后来他失踪这大半年,她可曾替她说话,可曾派人找过他?”
明珠眼里也有了泪意,想起当年被驱逐出府时候的情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顾采薇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可是我忍住了,我还是不必撕破脸皮。我不是害怕她,我只是舍不得你大哥。这么多年来,你大哥过得太孤独,他是个最重情义之人。他心里,始终记得的,是老太君小时候待他的那些疼宠,而不去想她那些袖手旁观。也许他只是自欺欺人,可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想有亲人……所以,如果说我有一丝丝忍耐,那也是为了你大哥而已。我忍不住替他不平,但又不舍得伤了他。”
“顾姐姐……”明珠到底年幼,从来没有想过如此之多,同时她又为顾采薇话语中对宋铎全心全意的维护而感动。
顾采薇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情绪有些起伏,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戳着点心慢慢平复。
宋铎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别告诉她我来过。”
他对守在门口的阿媛说了这一句话,面色复杂地走了。
阿媛也听清楚了顾采薇的话,于是点点头。
宋铎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她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原本只想来告诉她,祖母回去了,让她不用担心,不曾想听了她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话。
他知道她从来都通透,却不知她把他的心看得如此透彻明白——比他自己都清楚。那些旧年的痛苦已经结痂,即使揭开也只留下难看的伤疤,却不会再流血。他和她在一起,多的是他霸道主动,她虽然默默地为他出生入死,却从来没剖白过心意。他不曾想到,他第一次听到,她竟不是对他说的。他不曾想到,她已经自认和他一体,爱着他的爱,痛着他的痛。
回忆往事的怅惘茫然和意外听到她告白的激荡惊喜,这两种控制不了的情绪,在他四肢百骸内窜动,让他一会儿冷到齿寒,一会儿热到发狂。
“孟平。”仿佛过了许久,宋铎叫了一声,“你到内院去见顾姑娘,把我见祖母的事情告诉她。”
她替他着想,他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维护她的心意。他有些赧然,说不出口,却迫切地想让她知道。
孟平:“……”
我进内院合适吗?我这笨嘴拙舌,比公子好到哪里?公子难道不该自己去说,讨姑娘欢心吗?他要是那般能说会道,自己早把木樨娶到手了,还用等多年后公子想起来赐给他,还乱点鸳鸯谱,他好容易才跟人换回来?
可他这番腹诽,也只有自己知道,还是得回一声“是”,一边艰难地想着如何描述,一边往春意闹去了。
孟平描述得干巴巴的,但是却坚持实事求是原则,近乎把每个人说的话复述下来。不过无论是谁的话,配上他那平淡的语气和寡淡的表情,都很怪异。
王老太君坐了一会儿冷板凳,想发火却又顾忌成郡王还在,脸色异常难看,于氏在旁边小声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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