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双标,而是她无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规矩,那么被迫和主动卖身之间,她只能更同情前者,虽然后者也有许多苦衷。但是在这里和在,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往往那些年老色衰的,离了就是冻饿而死,到这里,反而能有一线生机。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女超人,她改变不了世界,拯救不了人类,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宋铎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还有什么不敢问的?越发惯的你没样子了。今日不经我允许,就私自跑到那腌臜地方去,回来又给我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这是想着我最近没狠收拾你,越发猖狂了吧。”
顾采薇吐吐舌头,道:“我这也是给表哥分忧解难。必是先想着表哥和将士们,然后举手之劳,顺便给她们条活路罢了。若是她们当真威胁到将士们,那表哥如何处置,我断然不敢说话的。”
宋铎还在犹豫,又道:“便是将士那边不闹事,那营妓那边,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来吧。你觉得你在救她们,恐怕还有人觉得,做那等伺候人的活儿,不如在那里……人各有不同,二三百个人,个个都是好的,听话的?如何挑选出来合用的,又如何让她们服服帖帖,不偷懒耍滑,你都想过?”
顾采薇胸有成竹道:“自然都想好的。从前如何约束她们,便如何约束她们。她们从前不敢求死,那现在更不愿意求死;至于挑选和,”她咬咬嘴唇,硬下心来道,“在我们那里,战地医生和护士,都要在前线的。虽然不至于充当先锋和这般,但是也不能离开战场太远,否则谈何及时救治?”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是需要。并且她真的需要一些手段来挑选出来合用的人,若是那等贪生怕死,宁愿屈身被人凌辱,也不愿意抓住给自己尊严机会的女子,也恕她无能为力。
宋铎望着她鬼画符一般画得乱七八糟的宣纸,陷入思考。
顾采薇也不打扰他,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他倒了一杯。
宋铎接过茶来,抿了一口道:“说说吧,你还想到什么,都给我说说。”
顾采薇神采奕奕道:“我先去跟她们讲清楚利弊,让她们自由选择。然后我教授她们东西,每天再安排半天时间,由你找人带她们操练,锻炼好身体……但是同时,我也想要表哥发一道军令,既然她们是以护士之名帮助伤兵,虽然改变不了她们的奴身,但是至少给她们尊重……”
“你容我想想——”宋铎道。
顾采薇的主意,想的面面俱到,宋铎考虑半晌,然后把邓博叫来商议。
顾采薇本来以为邓博会多少提些反对的意见,不想他竟然击掌称赞,并主动请命,要跟顾采薇去营妓帐内选人。
宋铎本就不愿意顾采薇接触那些女人,又担心她单纯受人蒙蔽,听邓博自告奋勇做她副手,自是放心不少,于是点头答应。
“那我们一会儿就去。”顾采薇兴高采烈道。
等她再去的时候,已经没有谢家女的踪影,廖三儿也已经不在,换了个看管的人,但是看起来也是个粗人。
顾采薇努力不去想谢家的女子们,让人把那些被发配到这里的营妓们都带出来。
她们表情依旧木然,带着几分惶恐,见到邓博这样的高阶将军和顾采薇,便习惯性地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顾采薇看着她们穿着单薄,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觉得身上柔软的狐裘有些扎人。
女子们相互搀扶,慢慢站了起来,低眉顺眼,毫无声响,让顾采薇恍惚觉得自己面前站的,是许多木头桩子。
她压下心中酸涩,按照心中酝酿了几遍的说法,把自己的“招聘条件”一一道来。
本来,众女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待到听她大概说了一遍,有人慢慢抬起头,带着惊讶和不敢相信看着她。随即便像传染一般,大部分人都抬头看着她,带着同样的神情。
顾采薇尽量让自己嘴角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些,耐心又解释道:“你们若是愿意,便随我进伤兵营照顾病患。这个活儿很苦很累,包括伺候病人沐浴、甚至更衣这些脏活累活;如果后期有战事,还需要上战场,跟着救助伤兵,这需要冒着生命危险。”
先说责任和义务,接下来便是好处。
“大将军许诺,进了伤兵营,如同士兵待遇,若有人敢恶意、欺侮你们,视同欺负良家妇女;在伤兵营中伺候满十年,日后便不用你们做活儿,自有军营替你们养老,也不会再回这个地方……”
许多女子目光中,迸发出神采,带着探究以及……跃跃欲试。
“你们不必怀疑我说这些话的真实性。”顾采薇见她们有所怀疑,苦笑道,“你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难道不是泥淖?还能比这里更坏吗?但是,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惜命。你们在这里,只要匈奴不攻陷这里,你们性命就无虞。”
她顿了顿,敛起笑意严肃道:“事情便是这样。要想得到什么,便要先付出什么。若是你们要选择这条路,要付出的,首先是对我的信任,其次便是安全……当然,我许诺你们能得到的,都不会打折扣。我也不要你们现在就给我结果,给你们一天时间好好思考,明日这时我再来。还有一样,若是将来,不符合我的要求,那将来也只能再把你们打发回来……”
“不用明日,我这就跟小公子。”前排一女子跪下大声道。
节快乐!今天下午么么要去医院看看男宝还是女宝,张好希望是个小公主,儿女有种考试前发成绩单的忐忑,大家都要保佑我,嘻嘻
第三百四十七章出乎预料的顺利
顾采薇有些吃惊地看着出声的女子,和颜悦色道:“你别如此冲动,再考虑一下……”
那女子倒是很坚决,依旧大声道:“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我信小公子,愿意跟着小公子,伺候病患。我识字,也会女红,不怕吃苦,愿由小公子驱使。若是我做得不好,愿意受小公子责罚,只请小公子,多给我几次机会,别赶我回来……”
说着,她重重叩头。
她身边的女子似有顾忌,拉了她一把,她也丝毫不退缩。
顾采薇上前,扶起她来,发现她面目清秀,皮肤白皙,有种江南女子的秀气,眉宇间又有些北方女子英武,于是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苦笑一声,面有凄色回道:“罪女蒹葭,姓氏就不必提起,免得污了姑娘耳朵。”
顾采薇也没勉强,道:“你既如此坚定,今日便随我回去吧。只是那边,我还在让人打扫,也麻烦你过去帮忙,看看女子的营帐如何布置安排。”
蒹葭旁边的女子又拉了她一把,仓皇地看了一眼顾采薇,讷讷道:“小公子,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听她胡言乱语……”
蒹葭望着自己二姐,幽幽道:“二姐,我没有胡言乱语。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早就活够了,你天天告诉我,要为了父亲那个三岁的庶子活着,我都熬了三年了,我今年才十八,我还要熬多少年……我现在就恨不得上战场,被匈奴人一刀劈死,也算我为国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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