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薇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两人对话告诉他。
“表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信你。”她坚定道。“你既然觉得和谈不可信,不值得接受,那就拒绝他。”
“嗯,我心中有数。”宋铎心里感动她对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道,“孩子们都还好吗?把这几日收到的书信拿来我看看。”
提起孩子,两人内心都十分柔软。
顾采薇笑着把信递给他,道:“拂衣最近有些疯野了,已经央求穆彻请了习武的师傅开始习武——”
宋铎不悦道:“习武多么辛苦,穆彻也不心疼她。”
顾采薇嗔怪道:“表哥说话太不客观了。穆彻和三姐都劝说她,可是她跟人打架输了,死活都要习武,谁说都不听,还写信给穆老将军,穆老将军最宠她,直接派了师傅到辽东。咱们这个女儿,真是生错了性别,要是个男儿,将来真是能出息个大将军。”
她却不知道,拂衣日后,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女将军。
宋铎看完信,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她这个性子啊,像我!也不知道这师傅靠谱不,回头我让人给她送两个人去。”
顾采薇:“……”
“这是久安画的?”宋铎转而打开江南来信,看到彩霞事无巨细地交代三个孩子的状况,然后又随信附上了他们的“大作”,不由抽出小女儿的看起来,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顾采薇望着那一团看不出什么的墨迹,“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宋铎道:“画得极好,这么小,都可以握笔了。”
顾采薇:“……”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接受和谈
陆贵妃在陆远之的威胁之下,不得不费尽心机在皇上面前上眼药。后宫之中,就算皇后都不敢为难她,皇太后现在不理外事,一心向佛,她一家独大。
监军陆家阳送回来的消息是,宋铎消极作战,让皇上很是震怒——废太子是插在他心口的刺,不拔出来始终日夜不安。
“皇上,”陆贵妃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这并不是宋将军一人如此,您息怒。”
她这话点醒了皇上,皇上怒道:“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上,我对他多么信赖!也不要他的家眷留京,不想他竟然如此放肆!”
为了挟制带兵将领,他们的重要家眷必须留京,而皇上对宋铎,算是网开一面。
陆贵妃见皇上顺着自己的想法,不由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道:“宋将军对夫人情深意笃,听说也是个慈父。若是让他把夫人孩子送回京,恐怕他不愿意。”
“这由不得他!”皇上怒道。
“您就是这样做,也婉转一些,别伤了和宋将军的情谊。而且,”陆贵妃貌似无意地提起道,“穆将军家那个女孩子,就算了吧,毕竟现在是穆家的人了。”
“不行!”皇上是最经不起人火上浇油的性格,也没多考虑,当即命人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往漠北和辽东。
陆远之对此十分满意,摩拳擦掌,等待好戏上演。
宋铎拒绝了九王子的求和之后,很快就接到了皇上召集顾采薇和三个孩子回京的旨意,浑身发冷,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上面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把把尖刀,插入他的胸膛。
这就是他忠心耿耿的下场!
而小青从辽东带来的消息,更成为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竟然连拂衣都不放过!
他对皇上,从无隐瞒,所以拂衣的事情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知悉,不想今日竟然成为他攻击自己的一把利剑。
旨意涉及到顾采薇,所以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敢置信之余,也深深心寒,等着宋铎的决断。
“悯敏,你不用担心,我是绝对不会送你们回去的。”宋铎只跟她讲了这一句话,就召集了心腹议事。
顾采薇心神不宁地等着。
圣旨在穆家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筠薇眼圈红红的,看看穆迦南,又看看穆彻,家里两个主事的男人,都面色阴沉,气氛有些凝滞。
穆迦南和晏夫人,本来在京城中,接到成郡王的示警后,才制造了晏夫人重病,闭门谢客的假象后,才金蝉脱壳,来到辽东。
“父亲,夫君,”顾筠薇打破了沉默,“我们,一定要送拂衣回京吗?”
穆彻没有作声,穆迦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黄口小儿,欺负我穆家没人了吗?”拂衣送回去之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们都可以想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在陆家和陆贵妃的挑拨之下,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今日他能够召集顾采薇和她的孩子们回京,明日就能够找理由伤害她们!
“拂衣是穆家的孩子!”穆彻斩钉截铁道,目光中流露出森森杀意。
顾筠薇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随即又提起心来,抗旨不遵,接下来呢?她不敢想象……
“蓉儿,你先回去歇着,我跟父亲还有事商量。去看看几个孩子,都睡下没有,让他们早些安歇。你放心,穆家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穆彻放柔了声音道,面色坚毅而决绝。
顾筠薇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点点头告退。
“你这样跟宋文扬说……”穆迦南脸绷得紧紧的,对穆彻说道。
父子俩一夜无眠。
而漠北,宋铎议事的营帐中,气氛同样压抑。
“将军,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三皇子了!”邓博痛心疾首道,“与九王子和解,现在是我们仅有的后路了。难道将军真的要把夫人送回京城?”
宋铎桌子下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皇上竟然变得如此陌生,这是要生生逼反他!
最可悲的事情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废太子的阴谋,是他在背后挑拨离间,可是这个坑,除了跳下去,他竟然别无选择。
终于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回到顾采薇休息的营帐时,宋铎心情格外沉重。
“表哥,用些东西吧。”顾采薇捧着小路子上温的参汤递给他,声音格外轻柔。
宋铎摇摇头,把参汤接过来放到桌上,望着顾采薇,眼神中充满了内疚:“悯敏,对不起。”
“表哥为什么说这个?”顾采薇笑着道,虽然有些着急知道他们最终如何商定的,但是无论宋铎作出什么样的安排,她都坚信,那是对她,对他们的家的最好选择。
“我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斩杀伊屠顿,为你报仇。”宋铎的十指插入发间,面色有些颓然,“可是现在,我却只能接受他的求和,甚至,甚至和他联手……我一想到你受过的苦,想到你今日,以后的漫长岁月里,都要在失去味觉的痛苦中度过,我就觉得对不起你。”
顾采薇笑笑,拉过他的手,挨着他坐下,靠着他道:“表哥痴了。伊屠顿是让我受了许多苦,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可是就算你斩杀他,难道我就能恢复味觉了?我也恨过他,恨他害我们夫妻分离,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在一起了,我就不那么恨了。而且分离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历练,让我们更懂得,更珍惜彼此。虽然这有自我安慰,自我开解的成分,但是细细想来,确实就是这样的道理。现在就算要和他和解,也不是我们帮助他,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更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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