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铎答应一声，递给她一个红包：“里面是银票，喜欢什么尽管买去。”
“没诚意。”顾采薇站在后面，哼了一声。
“哦？”宋铎挑眉，从怀里拿出另一张银票，又作势往回塞，“既然悯敏觉得没有诚意，那我就不给你了。”
顾采薇往前一跳，一把抢过来，看看上面的数额，顿时高兴了：“有诚意，诚意大大的。”
明珠掩嘴笑。
草草吃过早饭，顾采薇和明珠开始干活。
“这是红纸，帮我裁一下，我们来叠红包，给来的孩子发压岁钱。”顾采薇说着，在地上铺了一张纸，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笸箩铜板倒在纸上，哗啦啦的声响在她听起来甚是悦耳。
“顾姐姐，一个包多少铜板？”明珠问。
“两个就行。如果四个六个，估计全村的孩子都能来。就是两个，来的人也会不少。”顾采薇早就算计好了，李家村是大村，想想所有的孩子都涌来，她的头皮都要炸了。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村民的热情，从第一批结伴带孩子来拜年的妇人出门后，见孩子得了两文压岁钱后，都奔走相告，甚至回家把自己没带的孩子又领来一遍，一上午家里的人络绎不绝。
宋铎躲到明珠屋里，阿媛和春花帮顾采薇招呼着来人。
“大哥，顾姐姐这里过年好热闹。”明珠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妇人高声说笑的声音，不无羡慕地说。
“村里人多受过她恩惠，所以趁着过年来给她磕头。不过她多半是不高兴，她最不喜欢磕头，也不喜欢别人给她磕头。”宋铎手持一卷书，斜靠在炕上的抱枕上，姿态闲适。想到顾采薇苦恼的样子，他嘴角扬起轻轻的弧度。
第七十三章首饰
“过年真是太累人了。”所有人都送走，顾采薇躺倒在正屋大炕上，宋铎和明珠也回到正屋，阿媛在厨房里忙活。
“顾姐姐，你怎么换了衣服？”明珠发现她早上新上身的桃红撒花褙子和桃红马面裙，换成了她昨天穿过的淡紫色绣梅花襦裙。
宋铎也望着她。
“家里来的孩子太多了，在炕上爬来爬去，吃着糖，我怕把我的新衣服弄脏，就换了身。不行，我得换回来去。过年得穿新衣服。”顾采薇爬起来，从柜子里找出衣服，对宋铎说，“我懒得动，你先出去下。”
宋铎纹丝不动。
明珠善解人意地上来扶她：“顾姐姐，我扶你去厢房换吧。”
顾采薇白了一眼宋铎，大大咧咧地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换吧。里面反正有衣服。”
明珠咬唇看看宋铎，见他并无不悦，然后就见顾采薇把褙子、裙子都脱了，利落换上了新衣服，还站在炕上转个圈，问目瞪口呆的明珠：“好看么？”
明珠想说，她的裙摆都飘到宋铎的脸上了，木然地点点头：“好看。”
粉面桃腮、人比花娇。
“我把项圈拿来给姐姐戴上吧。”明珠说道。
顾采薇答应下来，明珠回屋取了项圈，替她戴上。
“大哥，我把这个项圈送给顾姐姐，顾姐姐戴着比我戴着好看多了。”明珠说道。
宋铎端详一番，指着炕上的柜子说：“再挑几件头饰，太素淡。”
顾采薇头上只有两根式样最简单的银簪，闻言连忙摇头：“那个就算了。我这样来来回回忙活的，万一掉了都不知道。项圈结实，不能弄丢。”
明珠却按照宋铎的意思，打袱里的首饰认真翻看，不时抬头看顾采薇，想着哪件更衬她。
“那就这个吧。”顾采薇见躲不过去，指着一对金累丝衔藻双鱼说道。她是双鱼座，这个看起来不错。
明珠捂嘴笑：“顾姐姐，这是裙坠，你喜欢我一会儿帮你缝到裙子上。”
“那算了，正月里不动针线。”
宋铎说：“就这几件吧。”
两女人回头，不知何时，他挑出一对金镶宝桃小插和一对金镶玉嵌宝掩鬓。小插式样简单，就是一根刻着云纹的金簪，只在头部镶嵌了桃形的红宝石。掩鬓繁复一些，嵌着红、蓝、绿各色宝石和三颗猫眼，光彩夺目。
“会不会太招摇了？”顾采薇犹疑地问道。
明珠已经接过来，替她重新挽了发髻，给她戴上，盯着打扮一新的顾采薇，同为女人，她也有些看呆了。
“远而望之，姣若太阳升朝霞；迫而查之，灼若芙蕖出绿波。”明珠喃喃地赞道。
而宋铎想到的却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所谓倾国倾城之容貌，大抵如此。
顾采薇是个美人，宋铎第一次见她就知道。但是她向来不修边幅，发髻都歪扭，跟别说穿衣打扮了，简直一塌糊涂。而稍作打扮，已经令人惊艳到无以复加。
他现在也隐隐有些明白，那人当初弃顾家正统嫡女而选择她，他之前只以为是因为她在府外长大，和顾府未必一条心，容易控制；见她盛装，才恍然大悟，恐怕她的容颜，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不悦。那人曾跟她如此亲密，甚至……他不会承认，他嫉妒那人，为何那么早就识得她的美。他有些变态的独占的心理，不想她的美给任何人看，甚至明珠。
“摘下来吧，太过妖冶艳丽。”宋铎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说道。
顾采薇吐吐舌头，把头上的东西都摘下来。
明珠怯怯地说：“我倒觉得顾姐姐这样打扮很好看。”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反驳了大哥，涨红了脸，垂下头不敢看宋铎。
顾采薇拍拍她的肩膀：“还是你有眼光。不理他，你大哥直男癌，有什么欣赏眼光。”
明珠虽不明白什么是直男癌，但是从她的语气和语境，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词，因此没敢追问。
说话间，阿媛做好饭菜，进来问摆在哪里。
顾采薇跟她显摆自己的金项圈：“阿媛，阿媛，好看么？明珠送给我的。”
阿媛看了一眼，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姑娘戴着，真是极好的。表姑娘慷慨。”带着笑意望向明珠。
明珠小声说：“顾姐姐待我好，我也要待她好。”
“就摆在炕桌上吧。”宋铎说道。
阿媛称是退了出去，出去了之后，面色有些苍白，再进来时候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给明珠盛汤的时候，不小心溅了她一身。
“表姑娘恕罪！”阿媛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下拜致歉。
宋铎面色不虞。
顾采薇连忙问：“烫到了么？快去拿冷水。”
明珠笑道：“并没有烫到，还没湿透。阿媛姐姐快起来吧，没事。”
阿媛说道：“多谢表小姐宽容。我服侍您去换身衣服吧。”说着，她扶着明珠去厢房换了身衣服，只是似乎被刚才的变故吓到，仍然心神不宁，脸色苍白。
顾采薇安慰她道：“阿媛，你不是故意的，明珠也没受伤，也没怪你，不要自责了。我上次不小心，不是还把滚烫的水弄到胳膊上么？真没事哈。”
阿媛点点头退下去。
宋铎望着她，若有所思，吃饭时候，看顾采薇嫌麻烦，把金项圈摘了，他似乎是不在意地问明珠：“这项圈看着甚是眼熟，你每年过年都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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