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平安地回到郦州边界,但四皇子殿下,却弄成了这般模样。他们要如何,向大将军交待?
铁黎一马当先,直驰到他们面前,顾不上其他人,跳下马背径直走向郎程言,看清楚他的神情后,也不由双眸一紧:“言儿,言儿?”
郎程言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仍旧两眼发直地盯着远方。
“回营!”铁黎伸手提起郎程言,几步走到战马旁,将他扔上马背,自己也返身上马,策缰长喝,领着这一彪人马,迅疾朝着大营的方向奔去……
南军大营。
看着榻上两眼圆睁,却气息僵凝的郎程言,铁黎浓眉紧拧,犀利目光从榻前横列一排,低眉垂首的众将脸上扫过:“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殿下吗?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将军……”孟沧澜怯怯抬头,“我们一再向殿下进谏,让殿下不要贸然行动,可是殿下他……”
话未说完,刘天峰一记眼刀横过来,封住他的话头,后背一挺,双腿“啪”地立正:“齐禀将军,这事的确是我们的错,请将军责罚!”
“责罚倒是其次,你们先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
“是!”刘天峰响亮地答应一声,将那夜之事一一道明。
越往下听,铁黎的面色越冷,最后几乎结成了一块严冰,一言不发,拂袖大步走了出去,剩下一众将兵,面面相觑。
☆、第三百七十二章 番外18
夜深了。
烛光幽幽投下,映入漆黑双眸之中,反射出几许浅芒。
“言儿。”铁黎高大的身形慢慢变得清晰,“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郎程言眸光一淡,浮出点点笑漪,缓缓坐起身来:“外公,居然没能瞒过你。”
“不,”铁黎黑沉的面色透着几许铁青,“你已经瞒过了我。”
“哦?”郎程言神情间闪过几许得意,“真的?”
“真的。”铁黎点头,“若不是离去之时,看到你轻轻扬起的唇角,我几乎已经肯定,你的确是中了九州侯的招。”
深吸一口气,郎程言收起眸中笑意,目光转而深冽:“是我低估了九州侯。”
“怎么说?”
“他想要的,不是大安的江山。”
“哦?”铁黎闻言也是一惊,双眸微微眯起,“怎么说?”
“他一直在寻找那样东西。”
“所以,”铁黎的眸光开始剧烈地跳荡起来,“他是故意放你出京的?”
“应该是。”
“难怪了,”铁黎点头,“难怪你要装疯卖傻,骗过他的眼睛。”
郎程言苦笑:“外公,您也低估九州侯了,在他面前,无论怎么装疯卖傻,始终都会露出破绽,唯一的办法是真疯真傻……我是回到大营后,才恢复神智的,所以,不管是刘天峰他们,还是您老人家,都当我是傻了,其实我也是真傻了。”
“你真中了他的‘夺魂针’?那怎么现在?”
“您忘记了,十四岁那年,在龙吟山谷……”
铁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天禅功’护住了你的心脉。”
“不错,”郎程言点头,抬起左手,在铁黎面前摊开,掌心中一枚金针光华灼灼,“‘天禅功’在身体遭受致命袭击之时,迅速封锁所有筋脉,甚至可以造成假死之相,以避过敌人的耳目,还能将侵入体内的毒素缓慢逼出……金针虽非毒素,但亦同理。”
“真是一着险招,”铁黎摸着下巴,仍旧余悸尚存,“倘若你不是天缘巧合,得高人传授这‘天禅功’,并赠你六十年功力,如今你岂不是?”
“那我就是九州侯的傀儡。”郎程言接过铁黎的话头,“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郎程言凉凉一笑:“九州侯武功卓绝,精通兵法战阵,身边又有无数的爪牙帮他,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唯有让他放松心防,才能找出破绽,一招致胜!”
“你的意思是……”
“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可是,那东西的下落……”
“莫玉慈呢?”郎程言忽然话锋一转。
“莫玉慈……”向来杀伐果决的铁大将军,第一次面现难色。
“她怎么样了?”郎程言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若说以前,她只是整盘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那么现在,她的意义,已等同于大安皇朝的半壁河山。
如果,他料想的一切是真的,如果,她的身世,真跟那东西息息相关,那么她,必须时时刻刻,都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容有任何闪失!
“言儿,你听我说,”铁黎微微有些着慌,此刻郎程言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哪怕是当日他千里奔徒闯进帅帐,也没有这样的惊、急、痛、灼……
“你说啊,莫玉慈她到底怎么了?”
“她……失踪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郎程言整个变成了化石,就仿佛被“夺魂针”刺中的刹那,整个失了神志,彻底呆傻……
良久,郎程言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去找她!”
“言儿!”铁黎大惊,起身抓住他的胳膊,“你刚刚回来,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而且这天大地大,你到哪里去找她?还有,九州侯的人、祈亲王的人、泰亲王的人……都在这周围活动!”
“你不知道,”郎程言用力地抽出手臂,“你不明白!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倘若没有她,我们所有的大计,只能是一场空梦!”
“……”虎目圆睁,铁黎看着神色狂乱的郎程言,慢慢地,慢慢地往后退去,任由郎程言快步走出大帐,离开了他的视线……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他就算想阻拦,亦,无能为力……
苍茫夜色中,郎程言策马狂奔,比任何一次都更快更急。
漆黑双眸中,喷射着不尽的怒火,像要将整个世界撕碎。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她,要她好好地呆着,等他回来。
可是她,她竟然敢……
难怪泌源镇上,自己会如此失态,难怪去往青芫郡的路上,他越是前行,越是心慌。
原来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她。
他才会一时急躁,落入九州侯的圈套。
如果不是有“天禅功”护体,他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什么的后果。
莫玉慈,莫玉慈!你好大的胆子!
重重咬牙,满脸冷怒的郎程言,就像是一匹奔驰在万里草原上的狼。
已经被彻底激怒的狼。
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晚一刻找到她,她会不会就已经,莫明其妙地死在某个角落里,甚至连五脏六腑都喂了豺狼。
落宏天揭穿了她的身份;
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来夏明风那帮大内侍卫,必然也出动人手调查过她的底细;
这也就代表,韩贵妃、郎程言、九州侯,甚至是祈亲王、泰亲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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