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拉着朱朱笑道:“这身衣裳倒没见过,是嫁过去新做的?”朱朱含笑点头:“婆母说特意留的料子,就等我嫁过去好做衣裳。”
沈雪峰请了安,宁氏笑着问了沈家人好,打发人去徐婆子院子瞧,知道没出门方才又带着女儿女婿过去。
朱朱见状倒有些惊奇:“这大冷的天,祖母还见天出去呢?”
宁氏笑道:“倒也不天天出去,但十天总有五六天去镇国公府,难得你祖母和子裕他祖母投缘,见天说不完的话,你爹常说你祖母比他当值还忙呢。”
朱朱笑道:“等青青以后嫁过去,只怕祖母得在镇国公府住下。”
宁氏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悄声和朱朱道:“前儿镇国公府老夫人同你祖母提起子裕和青青的婚事了,想着等子裕出了孝就上门提亲。”
朱朱讶然,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他俩的事有的磋磨呢,倒想不到这么快就说到婚事上了。”
宁氏说:“若是子裕他后娘还在,肯定不会那么顺当。也是咱家青青有福,还没进门呢她那后婆婆就把自己折腾死了,要不然我还真不放心把青青嫁过去。”
朱朱笑道:“朱子裕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说着话,三人来到了徐婆子屋里,王氏、吴氏带着孩子们也都来了。成亲前沈雪峰也常来徐家,徐家一家老小都是极熟的,沈雪峰将特意给众人带的礼物挨个分了。
徐婆子举着沈雪峰送的水晶眼睛到处看,还笑着说:“我瞅着镇国公府的老太太也有一个,她有时候还举着看两页书,我又不识字给我倒瞎了这好东西了。”
青青凑过来笑道:“你可以举着看我呀,好好看看我长得像不像您?”
徐婆子白了眼青青:“我要是长你这个好模样,还嫁给你祖父?早都到县里的官老爷家当太太去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朱朱笑着说:“幸亏您没嫁给县太爷当太太,要不然如今这么舒坦自在的日子就便宜旁人了。”
徐婆子一琢磨,倒也是这个理,看看此时的自己,儿孙环绕,家里出了官不说,还给自己挣得了诰命,顿时有些自得:“也就是我命好,能享着儿孙的福,你瞅瞅你祖父啥本事没有吧,连享福的命都没有。”众人原还怕徐婆子伤感,谁知她早看开了,腿一盘又说起古来:“我嫁给你祖父时候,咱家那个不兴旺呦。虽说有房子有地的,但家里就没人气。也就是我命里有福,旺了老徐家的人气,你瞅瞅打我生了三个儿子后,咱老徐家就破了这单传的咒了吧,你们哪家不是好几个孩子,都是我带的头好。”
众人闻言啼笑皆非,徐婆子又拽过朱朱来,看着她肚子问:“你成亲也一个来月了,有信没有?”
朱朱一脸黑线,连忙说道:“我婆婆说我还是太小了些,再养养身子,晚一两年要孩子。”
徐婆子咂了咂嘴,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开明的婆婆,忍不住瞅了沈雪峰一眼,又低头问朱朱:“那你相公不着急吗?他都二十的人了。”
沈雪峰忙笑着说:“不急的祖母,我好容易把朱朱娶回家,正想过一过小两口的日子呢。”
在徐婆子的认知里不以生孩子为目的的夫妻生活都是耍流氓!可这条到了自己孙女身上就宽松多了,难得的夸了她一句:“好命!”顿了顿又说:“不比我差!”众人闻言又是一笑。
沈雪峰陪着说了会话,便说要去隔壁看看朱子裕去,徐婆子笑着点了点头:“去吧,等晌午时候叫那两个孩子一起来吃饭!”
沈雪峰应了一声,便熟门熟路的来到朱府。过二门的时候,小厮给沈雪峰指了指方向,说:“两个少爷都在练武场呢!”
沈雪峰紧了紧斗篷,到了练武场一瞧,朱子裕再和天莫、玄莫两个对打,一招一式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朱子裕虽小,但打学功夫起就练得是正宗的心法,这些年又每日天莫和玄莫切磋,彼此都有不少的提升。沈雪峰虽不懂武,但也瞧的出来朱子裕一个人和天莫、玄莫两个打的不相上下。
北风呼呼地吹着,纵使沈雪峰抱着手炉也觉得有些冷了,剁了剁脚,问陪着自己的小厮:“你们家小少爷呢,我先找他喝茶。”
那小厮神情有些纠结,指了指练武场旁边的一颗榕树说:“我家小少爷在那蹲马步呢。”
沈雪峰顺着那小厮的手指细瞧了半天,才发现树下确实有一个人。沈雪峰走过去,发现朱子昊穿着一身黧色的短打,远瞅着和粗壮的榕树树干融为一体,怪不得没瞧见他。
此时朱子昊在树下蹲着马步,身后背着一柄长剑,那剑似乎很重,压的朱子昊的背部微微前屈,但他依然努力挺直腰背。
沈雪峰经常看朱子裕蹲马步,但从没见过背着剑的造型。沈雪峰指着朱子昊问小厮:“他为啥背着剑,不嫌累吗?”
小厮还未回答,就听朱子昊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要成为一名剑客!”
沈雪峰:……这孩子是被朱子裕给坑了吧?
估摸到了时辰,朱子昊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下胳膊腿,又将背上的剑拔出剑鞘,剑尖朝斜上方笔直地伸着。沈雪峰看了眼锋利的剑身,默默地退后几步,站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小厮看了看沈雪峰,也跟着往后走了几步,坚定地站在沈雪峰的身后。沈雪峰回过头怀疑地瞅了瞅他,可那小厮十分敬业地低着头,似乎只是为了遵守奴仆本分才站在沈雪峰后头,并没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
沈雪峰回过头,看到朱子昊举着长剑的手臂直哆嗦,额头上的汗水一串串地流了下来。沈雪峰缩了缩脖子,抱着手炉总觉得和朱子昊在两个季节,看他实在有些撑不住,有些不忍心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才多大呀,别听你哥瞎糊弄你。”
朱子昊嘴唇有些发白,但他强撑着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成为剑客!”
“这孩子魔怔了这不是?”沈雪峰回头瞅了瞅朱子裕,正好见他一脚将玄莫踹飞在树上,又一招将长矛抵在天莫的喉间。沈雪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喉咙,咽了下口水,认真回忆了下自己曾经对朱子裕种种的嘲讽,当即决心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一些,千万不要让他有机会将那长矛伸到自己喉前。
朱子裕抹了把汗水,将长矛放到兵器架上,朝着沈雪峰挥了挥手:“沈大哥,怎么有空过来?”
沈雪峰扯了扯脸皮,露出个笑容:“陪你朱朱姐回娘家,正好来瞧瞧你。”说话间,朱子裕带着天莫和玄莫已经走了过来,沈雪峰指了指朱子昊问道:“你弟弟怎么回事?怎么和魔怔了似的?”
朱子裕闻言乐个不行:“别提了,听了青青的话本子着魔了,非得当剑客。我从我祖父的兵器房里寻摸出这把剑给了他,打那以后他吃饭睡觉都搂着不撒手。”
看了眼咬牙坚持的朱子昊,朱子裕眼里闪过一丝自豪:“我刚把他拖出来习武的时候,他连五禽术都练不了几招;等能做上一套五禽戏后,我教他拳术时他又是鬼哭狼嚎。可自打痴迷了剑术后,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往常蹲马步最多一炷香时间,现在也能撑到半个时辰。我想我们镇国公府以后除了我以外,又会多一名大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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