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递给徐鸿达:“这是一本小账,里面详细记录了每年盐商们为蜀王献的银两和粮草。”徐鸿达连忙接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盛德XX年十月初八,盐商李信民献白银五万两,米面各一万担、猪肉二万斤、羊肉五千斤;盐商赵长斌献白银五万两、米面各一万担,粗布一万匹……”
看着上面娟秀的字,徐鸿达有些不解:“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是一个姨娘负责打理?”
青青说:“不是说薛姨娘是蜀王送给王明恩的,许是知道薛姨娘得蜀王信任,才叫她做这事。”
徐鸿达将疑问先丢到一边,说:“你先帮我看信,如是无用的,先丢到一边,把有用的挑出来。”
青青应了一声,拿出一叠信坐到一边去看,半晌之后,青青一声惊呼:“我知道为什么蜀王如此信任薛姨娘了。”
徐鸿达一头雾水地看着青青,只见青青一脸错愕连连说道:“蜀王倒是真舍得,为了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大事,居然能把自己的闺女送出去做妾,他还要不要自己的脸面?”
徐鸿达连忙过来看信,宁氏听见动静也过来了,两口子凑在一起将信从头看到尾,才明白了薛姨娘的身世:原来薛姨娘的亲娘是蜀王府的一个针线丫头。
当年薛姨娘的亲娘往蜀王的书房送新裁好的衣裳,蜀王瞧他十指纤纤又十分白嫩,忽然觉得十分好看,当即就关了门拉到榻上恣意快活了一番。
蜀王觉得她的青涩十分有趣,连续几日都叫那丫头来伺候,可不过才半个月蜀王就对她失了兴趣,觉得那丫头虽说手指上的好,可姿容只是中等,看久了就腻歪了,遂抛到脑后,不再理睬。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针线丫头当月的葵水没有来,过了四个月小腹也微微突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喜了。纵然是怀了蜀王的孩子,她也不敢言语,在蜀王府她并没什么亲人,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因此只能默默地将此事埋藏在心底。等到月份大了的时候,她早早换上厚厚的棉袄,针线房的人都笑她最近饭量大,吃得肚子圆了脸也胖了,可谁也没往那边想,直到有一天,她坐着针线,忽然腹痛如绞,下身也湿了一大片,带她们做活的嬷嬷才发现不对,登时头都大了。
将人拽到一个火炕上,解开棉袄、拽下裤子,圆圆的肚子已说明了一切,此时也来不及想别的,两个年纪大的嬷嬷洗了手帮她又推又按的,帮她接生了个闺女。
扯了件旧棉袄将孩子包起来,针线房的管事嬷嬷喝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到底是和谁私通生了这个杂种?”
丫头也不敢隐瞒,哭哭啼啼把蜀王拽她上炕的事说了,这下管事嬷嬷傻眼了,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去回蜀王妃。蜀王妃虽恼怒蜀王不尊重,但听说蜀王早已把那针线丫头忘了,又只生了个女孩,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说:“就叫她养着吧!”便不了了之了。
因此薛姨娘虽是蜀王的亲生女儿,但一直在针线房养大,直到她八岁那边,蜀王估摸有了野心,这才将娘俩接到后院,虽薛姨娘的生母还是丫鬟身份,但薛姨娘却被精心养育起来,还特意请了先生教导她诗词书画。
让青青惊呼的这封信是蜀王妃写的,上面详细的写了薛姨娘生母李氏的近况,又情真意切地说请了名医诊治李氏的眼睛,还哀叹说当年奴才们蒙蔽了她,她们母女在后院白受苦了八年,这才让李氏的眼睛都累坏了,自己是多么心痛。好在如今有名医给调养着,天长日久的总能治好。嘱咐薛姨娘一定要牢牢抓紧王明恩,利用王明恩在盐商中间的影响力,为王爷争取更多的人力支持和银两的支撑,待兵强马壮之后,王爷定能成就大业,到时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承认她的身份,还可以册封她为公主,让她的儿子当国公爷。
宁氏看到最后,点了点头:“这一家子野心都不小。”
徐鸿达说:“别人不知道,但王明恩一定知道薛姨娘的身世,因此才死心塌地地跟着蜀王,也放心让薛姨娘收着这样的账本。”
青青摇了摇头,一脸怜悯地说:“这薛姨娘就是个傻子,就是蜀王真的成就了大事,也不会认她的。除了王明恩,谁知道薛姨娘是蜀王的亲生女儿?蜀王夫妇两个明摆着拿她当棋子罢了,即便蜀王真能事成,这薛姨娘也只有死路一条。旁的不说,若让世人知道蜀王的女儿给盐商做妾,蜀王还有什么颜面、还有什么威信在四川立足?”
徐鸿达道:“不过是个痴人罢了,还抱着她生母能当贵妃自己做公主的美梦呢,但凡是个头脑清楚的,也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不像蜀王妃说的那般美好。”
青青问道:“这几日搜回来的东西足以证明蜀王谋反了吧?”
徐鸿达点了点头:“只等总督上任,就可以动手了。只是还要摸清楚哪些人牵扯了进去,好一网打尽,不让一个余孽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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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达一连在家整理了几日的证物,在孟知府要前往成都迎接新总督上任的时候,徐鸿达穿戴整齐出现在知府衙门外。
孟知府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徐大人身体养好了?我看着你红光满脸病好的倒是快。”
徐鸿达淡定自若地笑道:“不过是起夜穿少了犯了咳嗽了,吃了我闺女配的药已经大好了。”
一听徐鸿达提起她的郡主女儿,孟知府不得不把满肚子的不满给咽了回去,面皮抽搐了几下,努力将火气压下去,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徐大人这是准备继续审案?”
徐鸿达一脸无辜:“不是去成都迎接钱总督吗?”
孟知府差点被噎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四川这么多同知,若都去迎接钱总督,只怕接官厅钱得排出去三里路去,你只管在家审你的刺杀案就好,不必往成都去了!”
徐鸿达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按理说是下官是没资格去迎接总督大人的,可当初在山东治理水患时,钱总督京经常来与下官秉烛夜谈。如今他到了四川,我不去迎接只怕辜负了钱总督待我的情谊。”
孟知府顿时哑口无言,人家徐鸿达明说了和前总督是好朋友是知己,他有多大脸面拦着?看着这个自己从各个方面都压不下去的下属,孟知府当真是吃了一肚子气,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徐大人自便吧。”
徐鸿达笑的十分儒雅:“大人先请!”
孟知府一甩袖子上了自己的马车,徐鸿达笑着对衙门外的其他官员拱了拱手,也上了自家的马车。
车轮滚动起来,徐鸿达收了笑容,打开自己做的手札,细细地从头检查,看哪里写的不明确,哪里有遗漏。
马车行驶的极快,四日后两人正好在钱总督到的头一天到达了成都。此时成都城内挤满了成都各地来的官员,城里的客栈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孟知府的心腹孟二茗在城里绕了一圈,没定到合心意的上房。孟二茗忐忑不安地回来报信,孟知府转身看了徐鸿达一眼,露出一个假笑:“听说这成都府内的客栈都满了,不知徐大人准备下榻何处啊?”
徐鸿达一脸忧愁地说:“之前杨提督写了信说已收拾好客房,下官倒是不愁去处,只是不知道知府大人要住在何处?若是实在没住处,不妨跟着我去杨提督府上,我厚着脸皮求一求,总不能让大人在外面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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