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裕吃得眼泪汪汪, 却夹着毛肚不肯松手,上回他刚放进去还没等吃, 就被沈雪峰给夹走了, 他被辣的一边张嘴哈气一边道:“来这吃了那么多回, 没有一次像这般过瘾。”
沈雪峰透过窗缝见外面天色有些阴沉,雪花已经飘落下来,而屋内热气腾腾的滚着火红的锅子, 顿时让人觉得无比安逸满足。微微侧头,见徐鸿达也忍不住开始尝试吃辣, 却不料一口下去呛的咳起来,却又舍不得将口中的美食吐掉。朱朱也不知喝了几杯酒,脸颊娇艳若桃, 两眼水汪汪地似乎含了水雾一般,瞅一眼心脏都跳的发慌,别过眼去可是又忍不住想瞧。
沈雪峰只当是吃的太辣所以才脸红心跳,忍不住到窗边吸了两口冷气, 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身后青青不知道说了什么,朱朱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撞击着沈雪峰刚刚冷静下来的心脏,沈雪峰捂住胸口,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正巧此时一股冷风带着雪花从半开的窗子吹了进来,朱朱下意识扭过头来,醉眼朦胧。两人四目相对,朱朱的眉眼中带着不韵世事的纯真笑容:“下雪了呢!”
沈雪峰僵硬地把头扭过去:昨天母亲说要相看哪家闺秀来着?
马车里的火炉烧的旺旺的,沈雪峰上去检查了一番,见里头暖和又没藏什么烟气,赶紧让两个姑娘裹着披风上了马车,徐鸿达一脸忧愁地爬了上去,看着靠在小女儿肩膀上的朱朱,十分不解:“没给她倒酒啊?怎么就喝醉了呢?”
沈雪峰:合着你闺女一杯一杯光喝我的酒你就没瞅见啊?
叹了口气,见朱朱已经靠在青青肩膀上沉沉地睡着了,沈雪峰解下自己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忍不住说道:“估摸着吓着了,喝点酒也好,回去睡一觉醒了就忘了。”
徐鸿达苦着脸看着沈雪峰:“领了个醉醺醺的姑娘回家,我一定会被罚跪搓衣板的。”
沈雪峰惊愕地看着他:“居然还要被罚跪吗?”
徐鸿达满心苦涩没处说,还是朱子裕十分贴心,凑过来嘻嘻笑道:“徐叔,你说了他也不懂,他可是万年老光棍。”
沈雪峰忍不住从车厢里的小匣子里摸出一把扇子,朝着朱子裕的脑袋就敲:“屁大点的孩子,好像你懂似的。”
朱子裕一边躲一边偷偷看着青青,有些羞赧地说:“要是我喜欢的人让我跪搓衣板,我甘之若饴。”
青青正好将朱子裕的神情纳入眼中,心中一暖,她两辈子的人生经历自然知道朱子裕喜欢她,她为少年纯粹热情的喜欢而感动,但家世的悬差让她只能假装懵懂,毕竟离及笈还有几年,未来变数太多,她不敢随便应承,她怕两人实现不了对彼此的承诺。
徐鸿达见朱子裕的眼睛粘在青青身上就离不开,心中十分无语:你别以为你瞅我闺女没人看见,屁大的小孩竟然敢对我闺女起心思,再不能让你进门了。
沈雪峰则是震惊脸: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喜欢,那我……刚才那种心慌是喜欢吗?可是嘉言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呢,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心慌的。
马车没敢停在大门,直接从后门进来,叫了个婆子背着朱朱送回了她的院子。沈雪峰看着朱朱消失的背影,怅然一叹,总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对,有气无力的和徐鸿达告别,他上了自家的马车。
沈夫人听说儿子回来了,自己亲自到二门处拎着沈雪峰的耳朵把他揪到正院:“今天一天你跑哪儿去了?”
“啊?”沈雪峰茫然地看着沈夫人。
“啊什么啊!”沈夫人一巴掌拍他背上:“下次休沐不许出去了!你大嫂的表妹要到家里来做客!”
此时满脑子都是浆糊的沈雪峰下意识的问:“她喝酒会脸红吗?”
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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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鸿达看着亦步亦趋跟着青青后头的朱子裕,眼看都要跟到姑娘的院子里了,还舍不得走。徐鸿达实在忍无可忍的抓住他的领子:“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回家。”
朱子裕委屈地暼着青青,青青见他像是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看着自己,忍不住又心软了:“今天吃了太多辣,恐怕胃会不舒服,晚上吃点粥汤。明天我煮八宝粥,你要是出的来就过来吃,要是明天雪太大就别出门了,后天还做呢。”
朱子裕的脑袋就和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他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准儿来。”
青青忍不住噗嗤一笑:“行了,快回去吧!”朱子裕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想显摆显摆自己,脑袋一热腿一蹬,徐鸿达就见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便见朱子裕蹲在两家之间那堵高高的墙上,朱子裕回过身来还向青青招手:“青青明天见!”
徐鸿达:……明天就给闺女换个院子!
朱朱一觉睡到天色大黑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见堂屋里烛光摇曳,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松松的把头发拢了拢,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
青青正盘腿坐在榻上摆围棋,听见声音回头一笑:“姐,你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我看天都黑了?”朱朱一边说一边自己倒了碗茶水一干了。
“戌时了。”青青看着睡的脸上红扑扑的朱朱,好奇的问道:“中午时候我就给你倒了两回菊花酿,你怎么就喝多了?”
朱朱一脸茫然:“不会啊,我杯子一直都是满的,我喝了十来杯呢。”忽然想到吃饭时沈雪峰看自己的神情有些奇怪,朱朱后知后觉的悟到了真相:难不成自己喝了沈大人的酒?
朱朱红着脸在那想东想西,青青见宝石和糖糕拎了食盒进来,便将刚才的话题丢开,笑道:“中午吃的多,晚上在娘那屋我也没正经吃两口,这会儿饿了,也正好喝碗粥。”
朱朱收敛了心神,和青青洗了手到炕桌上一看,一碗芋煨白菜、一碟拆骨鹅掌、一碟炒瓢菜心、一碟麻油拌大头菜,另外有一罐熬得又烂又糯的红枣桂圆粥,一盘胡桃大小的馒头。
中午吃了几盘子肉下去,晚上吃着小菜就粥正好,姊妹俩除了白菜只吃了几口外,其他三样小菜都吃净了。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青青听着外面沙沙的雪声有些发愁,也不知明天雪是否能停,要知道不叫朱子裕来好了。依他那个实心眼,只要自己说了,天上下刀子他也得过来。另一边,朱朱拿着一本书半靠在榻上,也难得的怔住了……
翌日一早,青青早早醒了,推开房门一看,外面天光大亮,两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扫那厚厚的雪。宝石从厢房出来,一眼瞧见了,忙把青青请了回了屋里,嘴里还抱怨着:“才刚醒就出来,若是冻着了可怎么使得。”
青青笑道:“你看我从小到大可得过一回病?”宝石这才不言语了,说来也奇怪,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再皮实,一年到头总会病上两次,偏偏青青连喷嚏都没打过一个。有时候朱朱发热鼻塞,青青整日和她吃住在一起,也没过了病气儿。
吃过早饭,青青去厨房亲自将昨晚泡好的各种豆子,加上大米糯米和七八样干果放在砂锅里用小火慢熬。等粥熬好了,青青也不让端下来,将炉火压到最小,将砂罐放上头热着,预备中午时候吃。刚拾掇利索,朱子裕就匆匆忙忙的来了,只是他也来不及多坐,急急忙忙地和青青说:“我外祖家从北边回来了,我得赶紧过去,这几日只怕不能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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