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邵云去抬剑一挡,带着破风劲气的子弹钉在剑身上,电光一闪而过,留下一道深色的弹痕。
郑好礼开了头,其他的村民纷纷抬枪指向邵云去,就在他们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董曼母子终于赶了过来。
看见眼前这番景象,董曼也顾不上其他,当下聚起周身的怨气,一道道气流自她脚下蔓延开来,卷起地面上的尘沙,转眼间形成暴风,在小山坳中肆虐开来。
“怎么回事?”
“砰——”
“啊——谁开的枪,打中我了!”
……
狂风袭来,瞬间便将持枪的村民刮的七零八落,本就狭小的山坳里惊叫声不断,失足落水或是被大风刮进水中的村民更是不知凡几。
邵云去见此,默默的将手中的符纸收了回去。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董曼母子俩身上本就稀薄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了个干干净净。
董曼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没等她松口气,她神色忽而一滞,只因为眼前的狂风并未随着她煞气耗尽而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越来越多的村民被狂风裹挟着掉入河水中。
沙尘狠狠的打在邵云去脸上,他一剑插进地里,身体半跪,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他抬起手挡住眼前的风沙,生理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朦胧中他看见了飓风中稳若泰山的陈神算。
他仿佛站在一个真空地带,丝毫不受飓风影响,只冷冷的看着邵云去,手里持着三清铃,快速的晃着,口中念念有词,只可惜风声太大,听不真切。
“喵——”橘猫轻吼一声,示意邵云去看身后的河道。
邵云去猛的一回头,相比于狂风怒号的小山坳,河面上异常的安静,接二连三落入水中的村民竟都没能溅起一丝水花,转眼就沉了下去。
邵云去神色一凛,当下转过头来,金黄色的阳精迅速从丹田中暴涨而出,长剑一拔,如同重炮一般向陈神算攻去。
面对爆射而来的邵云去,陈神算不慌不忙的中断了咒语,抬刀横在身前。
刀剑相撞的那一刹那,狂风骤歇。陈神算再度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十几米外的地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没等他缓过神来,锋利的剑尖抵住他的脖颈,呼啸而来的邵云去居高临下,厉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原本身受重伤的陈神算竟在瞬间恢复了生气,他抬起长刀狠狠的撞开邵云去手中的长剑,身体猛的向后划去,退出去七八米这才终于稳住身形他摸了摸脖子上剑尖划出来的血痕,剧烈的咳了几声,红润的脸上闪过几抹惨白,他面带狂喜:“不枉我费尽心思谋划了三十三年,今日终于得以将父亲解救出来,老天开眼,不负我陈家。”
邵云去却是一愣。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我,我这是怎么了?”
自以为躲过一劫的郑好礼顾不上松一口气,只觉得两腿有些无力,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入眼的便是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他颤抖的手摸向脸颊,脸上满是沟壑,牙齿也只剩下两三颗。
再看不远处同样是侥幸逃脱、昏倒在地上的山下村村民,竟都和他一样,瞬间苍老了二三十岁不止。他抬头看向陈神算,几近崩溃的说道:“老,老丈人,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神算闻言,笑的得意,他说道:“不只是你,整个四村,还活着的一千一百多号人,现在都应该和你差不多。”
郑好礼呐呐说道:“你说什么?”
陈神算落地有声:“因为这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啊!”
“什么河祭,什么供品,什么来年收入翻倍,都是我编出来的——”
他有些癫狂,颇为得意的将自己的底细悉数交代了出来:“三十三年前,我将养女嫁给了你,这才终于在极度排外的四村站稳了跟脚。正当我苦苦找寻突破口的时候,却没想到正好遇上钟家村出了公公和媳妇扒灰的丑事,我计上心头,便谎称给河神祭献仆从,以此庇佑钟家村来年收入翻倍。”
说话间,河面上瞬间风起云涌,河道中央,一个小型漩涡渐渐向外扩散开来……
“我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哪想到钟正那个蠢货利欲熏心,一听收入翻倍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两年,其他三个村子也正如同我预料的那样纷纷找上门来。”
“为了让四村心甘情愿的举行河祭,我给钟正出了个从外面买人充作供品的主意。他们哪里知道,虽然是买来的人,可一旦编入了族谱,就意味着被村民们认可,足以代表四村体面。而所谓的河祭,不过是我通过献祭供品进而控制四村村民的手段罢了。”
“这些蠢货还以为自己看起来显老是因为放山人吃苦太多,其实是他们身体里的生气被我抽走了大半的缘故。而所谓的收入翻倍,也不过是我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所以特意将掠夺而来的一部分生气转化为气运施加在他们身上罢了。运气好了,挖来的人参自然也就多了。”
邵云去定眼一看,果不其然,郑好礼等人身上的生气正通过他脚上的透明丝线源源不断的灌入陈神算身体中。
就在这时,河道里风浪四起,一具具尸体慢慢的浮了上来。
见此情景,陈神算突然回过头来,他指着河道里的尸体,看着邵云去,恶声恶气的说道:“我原本也没想害这些村民一条命,要不是你突然蹦出来,我也不会用上这般极端狠辣的手段。”
郑好礼面如死灰,怔怔问道:“为什么?我四村村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我们?”
陈神算两眼一凛,厉声说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害你们?你难道忘了你们这四个村子是怎么来的吗?”
郑好礼一怔,他当然记得。
他们这四个村子本都是礼省长治镇人,民国年间,处于黄河下游的礼省战乱不断,连年遭灾,当时成千上万的破产农民不顾朝廷禁令,冒着灭族危险,闯入关东谋生。他们这一支队伍因为来的最晚,好地方都让别人占去了,无奈之下只能深入长白山,在文川河旁按照姓氏分成四村定居下来。
“那你可知道当年名震长治镇的陈安民陈半仙?”
“陈半仙?”郑好礼神情一滞。
“看来你是知道的。”陈神算狠狠说道:“想我陈家本是传承千年的玄术大家,只可惜人丁凋零,到我父亲这一辈,因为得罪了一个仇家,被迫远遁长治镇。如此不过一年,礼省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洪灾,长治镇便在其中。我父亲不忍看见百姓流连失所,只得请出祖宗留下来的护身法器,开坛做法,以此逼退洪水,庇佑百姓。也正因如此,我父亲在长治镇中威望如日中天。”
“只是我父亲也没想到,一趟洪水过去,另一趟又来,如此往复,法器终于失效。等到洪水再来之时,我父亲无力再开坛做法,存活下来的百姓却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一反往日的感恩戴德,怪我父亲没能挡住洪水,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又说我父亲是妖道,洪水就是我父亲招来的。眼看流言甚嚣尘上,我父亲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也不愿意听从好友的建议离开长治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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