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微微弯起嘴角,这丫头。
一阵凉风吹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准备起身。
身后传来一声:“少爷!”
她蓦地回头,灯笼的微光下,一个人影靠在廊柱下,正双手抱胸望着她。
小荷退后一步。
郑卓信站在那里不动,嘴一挪:天晚了,在园子里呆着作什么?还不回去。
语气轻松,透出几分快意。
苏暖起身,抬脚上了石阶,从郑卓信面前走过,眼角瞥得他那亮闪闪的袍子,说:“四哥好清闲,竟有空逛园子。”
她双眼发亮,想起木青说的,又好奇:他不是很忙么,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
郑卓信望着她,心中一动:“没有什么好忙的,今儿闲。”
苏暖福了一礼,说:“四哥稍坐,我要回去了。”
见郑卓信斜眼瞧着她,又解释:“明日里还有一大堆活呢。”
说着招呼小荷顺着回廊一径往前去了。
郑卓信望一眼她的背影,不语,放松身身子,倚在暗红的廊柱上,享受着微微凉风,舒服地阖上了双目。
明日,他也有事呢!
此番,多亏了苏暖,要不是她的提点,恐怕没这么快就抓到那人。
这可是意外之喜,这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啊。
连日来的辛苦,终于有所值,不枉他在边境蹲守数日,风餐露宿,总算是有了成就。
想着这几日传来的消息,那边竟全无动静,这倒是奇了。
这人没了,也不急么?
又想着自己找的那个地儿,他一笑:人既在手,晒他几日就是,慢慢审。
想到苏暖方才的诂,一笑,这丫头开个铺子倒比他还忙么,瞧她那认真的样儿,还真是。
他哼了一声,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侍回去。
“爷!”
木明匆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看来,今晚不能好好睡大觉了。既有了消息,得尽快突破,争取这两日就拿到自己所需要的,拖久了,夜长梦多,容易出事。
他转身,步子加快,急急往园子外掠去。
......
郑卓信大步进入东郊营地,守门士兵见他来,一激灵,睡意全无,上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现在已快子时,统领大人现在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暗自庆辛,方才偷偷去喝了一盅酒,正想着再瞧一眼,回去接着喝,没承想,这个爷会这个点来。
他紧张地盯着郑卓信,屏了气,心想可别被他发现,当值之时酗酒,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
郑卓信绕了手中的马鞭,并未细瞧他,只说:“那两人怎样?”一边径直往里头去了。
他吁了一口气。
一旁早有另一个兵士迎上前,他小跑着在前面,一边说:“大人,那两人老实得很呢。不吵也不闹。真的,再也没有这么省心的。”
郑卓信不语,只大步往里头去,里头空旷得很。
亲卫队的营房,里头本没有几个人,这几个房间平时也就关关军中犯错的兵士。
郑卓信把人丢在这里,任谁也不会想到,倒是隐蔽得很。
郑卓信两眼一扫,里头两个单间,此时都无动静,静悄悄地。
士兵上前打开其中一个,里头一人正眯眼望着门外,突然来的光,让他有点不适应。
蔡掌柜自从进来,只在当日有人问过他,他却抵死了不开口。
之后就无人来理会他,被关在这里面,这屋子里头漆黑一片,也没有个窗户,他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几日?只勉强从每日递过来的饭菜来约莫推算出时间,剩下的就是一片昏暗。
他快崩溃了。这是要作什么?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顿好。
郑卓信居高临下望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直到他垂了头。
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就一双眼睛阴鸷得很,看着笑容满面,可他只觉得害怕。
他可忘不了那日,他带人抓住他的时候,也是满面笑容,可他就是觉得打寒颤。
他一手就扭断了两个人的手,当时那两个人就在他身边,在地上疼得只翻滚,他就是那样笑着的。
郑卓信蹲下了身子,望着他,开口,声音温和:“蔡宝根,你在想什么?让我来猜一猜,是想你的师傅,金大成来救你么?抑或,还是等你的主子来呢?”
蔡掌柜身子一缩,依旧不吭声。
他起身,一挥手:“你们两个,带他出去。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们帮帮他,不急,总会想起来的。就像你的主子,他现在也许很忙,等他空闲的时候,总会想起你来一样。”
他挥手,门外进来两个人,拖起了蔡掌柜,往外边拖去。
164帮忙
蔡掌柜闭着眼睛,被拖到了一个地方,重重地扔在地上。
他睁开眼睛,一楞。
却见此地空旷,四周有风声,却原来是一个校练场,几根木头桩子上挑着几盏气死风灯,摇晃不止。
郑卓信挥手,他被直接架到一根大腿粗的桩子上,三两下就被绑了在上面,又有人挑了一盏灯笼在他头顶。
他挣扎了一下,不知要干什么,只是惊恐地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郑卓信。
郑卓信忽一挥手,数人即退后十步远。
郑卓信抬手,一个兵士拿过一张弓,他挥手,那人拉了弓,对准他忽然就一箭射了过来,蔡掌柜骇了一跳,忙闭上了眼睛,“彭”地一声,箭头直直地擦进他身边的木桩子里。
他呼了一口气。
却是睁圆了眼睛,郑卓信正名命随从拿了一块黑布蒙眼,口里说:“怎么搞的,这晚上就如此差了么?这准头也太不准了点。瞧我的。”
他单手接过了那个兵士手里的弓,再次抬起。
蔡掌柜目不转睛地盯着,心脏直跳,郑卓信手一松,一根利箭呼啸而至,直直地插在他的发顶。
周边爆起掌声:“大人太厉害了。”
郑卓信笑眯眯,:“说,下一箭射哪里?”
“耳旁,腋窝,大腿。”
一阵哄闹声。
“好!”
郑卓信再次抬手,这回对准了他的肩膀,他又紧张起来,一动不敢动。
又是一只箭飞奔而来。他闭上了眼睛,“扑”地一声,钉入肩膀上方。
蔡掌柜感觉口干舌燥,胸口发闷,恍惚间,只见几人正在起哄,又有人去抢那只弓,嚷嚷着也要来。
他发慌:这是要把他当靶子练手,射成马蜂窝么?
郑卓信笑眯眯地递了过去,说:“我出10两银子,谁中归谁,不过,要射那里。”
他伸手指着蔡掌柜的裤裆,笑得乐不可支。几人也笑了起来。
灯笼的映照之下,蔡掌柜的脸白了。
冷汗也汨汨而出。
他张了张嘴,似乎黏住了,半日都开不了口。
眼里只见郑卓信眯眼笑着,指导奋勇上前的那个士兵,说,:“手要低点,对准了,10两银子,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千万把握好了。”
蔡掌柜软了下去,双腿筛糠似地抖了起来。
......
烛火下,郑卓信微笑着看着地上瘫成一团的蔡掌柜:“怎么,都说了吧?”
蔡掌柜抬起一张满是汗水的脸,声音低如蚊呐:“我说了,能留我一条命么?”
......
一个时辰后,木明躬身:“爷,都倒了。不过,关于隔壁这个,他说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师傅金大成掌握着,他所知,也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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