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了头,蘸饱了墨,提笔继续,一幅虚心练字的样子。
郝正英欣慰地瞥了他一眼,儿子当中,只这个老三有几分像自己,很是上进,一手字已经有了5成自己的模样了。
他抬头叮嘱了一句:“好好练字!写满20个,待会检查。”
这才抬头望着郝明秀:“秀儿,可是有什么事?”
他向一边的太师椅走去。
“爹!今日吴叔他们去丈量.....回来说什么了?”郝明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她紧紧地盯着郝正英。
郝正英一愣,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疑惑地:“说什么了?”
又见郝明秀神情,似有所感,瞟了一眼兀自低头的儿子,压低声问:“你听到什么了?”
郝明秀见她爹果真一无所知,心内一急,绷不住了,紧走一步,望着父亲,焦急地:“您不知道么?您去问夫人去。爹,我晚上再来找您......”
回头望一眼竖起了耳朵的郝原,终是住了嘴,恨恨地一跺脚,径直跑走了。
郝正英望着郝明秀的背影,楞了一会,对郝原说:“你且练着,不许偷懒,我待会子回来再检查。”
说着,也跨出门去,往苗氏那里去了。
这里郝明秀却在门外偷偷地望着,见郝正英果真出了门子,往芙蓉院去了,才吁了一口气。
靠在柱子上,烦躁。
郝正英去,就好。怕就怕这个苗氏瞒下了这件事情,等到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的时候,那是,就黄花菜都凉了。
其实,她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无怪她多想。
上回,本该郑家送节礼的日子,都没有见他们露面。倒是,汾阳郡王府里得了半扇子鹿肉。
这往年,凡是汾阳郡王府有的,他们这里必不落下。
是以,听梁红芳说了后,她巴巴地回府里等了半日,结果,直到天傍黑,也不见郑家的人露面,至于那鹿肉,更是不曾见。想到梁红芳说的:“你还稀罕我们家这鹿肉么?等着吧,不定那最好最大的就在你们家呢。”
她憋了两天,又不愿去前头苗氏那里去问。
没得给她笑话。
所以,今日文妈妈及时给她送来了消息,她自然就联想到了。
187苗氏的回答
她思前想后,只得拎了裙子往外走去。
明日再去问父亲吧。
她皱紧了眉头,只觉得心里不舒畅,一进院子,见春兰几人正挤在一起说话,见她进来,忙闭了嘴,齐迎了上来:“小姐。”
春兰搀扶了郝明秀上台阶,见她脸色还算平和,一使眼色,几个丫鬟立即忙了起来,端水的端水,拿鞋子的拿鞋子,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
郝明秀心事重重,一夜辗转到天明。
醒来的郝明秀头痛欲裂,坐在床上半晌,方想起昨日的事情,唤了春兰过来,说:“瞧瞧老爷今日可有出门?速来告知我。”
春兰忙答应着去了。
郝明秀这才忙忙地坐在梳妆镜子前,却是无心梳理,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圆髻就望着门口发呆。
今日是休沐日,郝正英昨日怕是歇在苗氏那里,这会子应该在用早膳吧?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春兰从院子外面进来说:“老爷从夫人院子出来了,往大书房去了。”
郝明秀一听,立时起身,往外去了。
紧走慢走,到了大书房,只见一个小厮正在收拾几案。
见了她,恭敬地行礼。
郝明秀失望地:“我爹呢?”
“你爹出去了,有什么事情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身后一声传来,郝明秀恨恨地转身,苗氏正带了一个妈妈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郝明秀草草一礼,就准备走人。
“姑娘这么急作什么?我说,歇息两天吧。这眼下可不得了空的。”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郝明秀加快了步子,她不想与苗氏说话,今日,她心情不好,没兴趣与她绕舌。
“姑娘还是这般清高么?也是,本来嘛,这未来的国公府少夫人,本是该有些气场的。可如今么,这事情呀,谁也说不准不是?做人呢,还是低调些好,女孩子家的,傲气嘴是要不得,须只这在娘家......”
“夫人想说什么?”
郝明秀转身,盯着苗氏,见她脸上那温婉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子得意,幸灾乐祸。
“你不是大早地来找你父亲么?想问什么?我也是知道的。不过,奉劝姑娘一句,有些事情别太较真,你父亲也忙得很,你要是孝顺,就不该去烦他。”
苗氏一气说完以上的话,就忽然板了脸,转身走了。
剩下郝明秀呆呆地立在原地,咬了嘴唇,脑子里一个劲地盘旋着苗氏方才的话。
好半晌,她抬了头,见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春兰低头陪在自己身边。
“春兰,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都听见了。你说说,我,有些不懂呢?”
春兰望着自家小姐,见她眸子里似乎都红了,不由轻叹一口气,搀扶了郝明秀:“小姐,咱回吧。”
“春兰!”
郝明秀却是不走,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大力掐紧。
春兰吃痛,只得低声:“小姐,夫人也就那么一说。咱先回吧,等老爷回来,再问问?”
郝明秀的眼圈陡然发红了,春兰也听出来了,她没有猜错。
她郝明秀被人嫌弃了。
也许过几日,就要上门正式退亲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她搭着春兰的手,艰难地移着步子。
走到半道,忽然转身,径直往芙蓉院去了。
苗氏正在吩咐几个仆妇装点东西,见郝明秀直统统地冲进来。
两个丫鬟,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苗氏皱了眉,望着她:“你要作什么?”
“烦请你把话说清楚?是郑家要退亲么?”
郝明秀喘着粗气,一口气说完,就立在苗氏面前,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她,眼睛发红。
苗氏望着这样的郝明秀,倒是有些意外。
郝明秀一向是清高的,不过如今见她这样子,倒是难得。
她摆手,屋子里的几人退了出去。
她自己端了一杯茶,向一旁的椅子走去,缓缓坐了,也不看郝明秀,说:“你既然这样问了。我也不怕与你说实话。昨日,我与你父亲商量过这件事,这事情有点子悬。依照昨日里的情景以及近几次的迹象来看,很有可能郑家在拖延。至于为什么?我们也在猜测。你父亲今日出去,就是去探听这件事情去的。”
她看着郝明秀:“你也不必着急,急也没用。郑家真要退了这门亲事,我们也只得接着。所以,你既然来了,我就告诉你一声,你绣的那些嫁妆呢,先缓一缓,不急。”
她难得地没有讽刺。
郝明秀如果真被退亲,也是她不愿见到的,毕竟,后面她还有两个女儿呢。同是郝家女儿,这嫁得好不好,另说,但这被退亲,可就不妙了。
郝正英昨日里竟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呆了半晌,最后说了一句:“做好准备吧。”
所以,她今日才会这样同郝明秀说。
又想着郝正英昨晚心事重重地,并没有在她这里歇了,只身去了大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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