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着膀子走了。
这件案子倒此,似乎是结束了。
可是,苏暖却是胆战心惊,郑卓信刚才也提了,范五爷跑了。
她一路纠结着,到了铺子里。
不过,并没有容苏暖有多少闲工夫瞎猜疑。
梁旭来寻她了。
说是明日有个聚会,问她去不去?
苏暖自然喜笑颜开,点头。
上回梁旭与她说,有个文玩聚会,就在得月阁。后来,就没信儿了,她以为会走空。
没想到,梁旭还记得。
她喜笑颜开,请梁旭进来喝茶,他却摆手,说有事就走了。
苏暖站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想着梁旭说的话,:“那是吴老爷子发起的聚会,来的都是些成精的,手里呢,都有些东西的。我原本不爱去,与他们在一处呆着实在无趣,说实话,我又不懂。这不,我不是在周口市弄了一个金华阁么?想着,还是他们这些人懂得多些,有时,也请他们有空去我那转一转,镇一镇场子。”
梁旭嘻嘻笑着,一脸的无奈。
苏暖一默,怀王府的产业众多,那个金华阁也许就是梁旭心血来潮,弄着玩的,她去过几次,全交给一个叫成叔的打理。梁旭只是有空去转上一转,喝口茶。
说白了,这个金华阁只不过是梁旭专门为梁辉收罗新奇玩具的所在罢了。
晚上归家,苏暖看了看面前摊在床上的两件衣袍,选了一件青白色绣暗花的茧绸袍子。
翌日,苏暖带了木青,上了梁旭的车子,往城东最大的风满楼而去。这是一处修建精致的楼阁,楼很高,从这里可见护城河粼粼的波光,就像一条蓝绿色的绸带绕了上京城一圈。
已是秋末冬初,河边的树叶许多已经是深黄一片,咋一看去,与城外的田林连成一片。
这边视野平坦,并没有高大的山峦,是以,一眼望去,一马平川,可见远处弯弯的官道,间或有三五农人在田地间穿梭。
苏暖凭靠着漆成朱红色的栏杆,一时望得入了神。
两人到得早了些,梁旭就带了苏暖登上这楼顶观赏这秋日上京的景色。
只一眼,苏暖就爱上了。
站在顶楼,可望到百十里远的景致。
她的心欢跃起来。
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的景致。她前世拘束在重重宫闱之中,每日里睁眼到闭眼,都是在司宝司那狭小的殿内。走得最远的恐怕就是从东苑的大殿到西苑的花园子吧。
这世,每日里为了生机奔波,路倒是走得不少,也宽阔了,但是却没有赏景心情,从来不曾好好欣赏过。
只有这一刻,站在这里,温柔的秋风佛面而来,百里景致尽收眼底,竟原来是一种如此震撼心灵的感受。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说得不外乎就是如此吧?
梁旭早在一边看得呆住了。
眼前的苏暖微微仰着脸,脸上露出笑容,整张脸都在发光。秋阳打在她的脸上,暖洋洋地,有个小酒窝,里面跳动着阳光,碎金似地。
梁旭似乎也醉了。
这一刻的苏暖很美,很真,牢牢地镌刻在了梁旭14岁的少年心里。
时光仿佛静止,只有微风拂过,才有了一丝痕迹。
良久,苏暖满足地转过头来,见梁旭发呆,“唉”了一声。
少女脸上依旧涂了淡淡的膏子,呈现出蜜色,梁旭动了一下脖子,不自然地别开了眼:“没什么,那里一只鹰呢?”
苏暖转头,但见碧蓝长空,果有一个黑色的斑点,那是鹰么?
楼梯口有人上来,是长随。
“王爷!”
他恭敬侍立一旁。
梁旭一松,转眼望向苏暖:“走吧,他们到了。”
两人拾级而下。
203人外有人
楼下厢房里,已经是坐了4、5个人。见到怀王梁旭纷纷起立,抱拳躬身:“王爷!”
梁旭脸带微笑,矜持地向前迈步,抬着脖子,一拱手:“坐!”
众人等他落座,方才坐下。
有人瞧着他身后的苏暖,点头微笑,彼此之间眼神交流,不知如何称呼。
梁旭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只是径直走到中间的位子上,不客气地坐了。
有侍女捧上茶来,苏暖接过,瞥了一眼,是青茶。
汤色金黄,色泽绿润,闻之有香味。这时节喝此茶最是好,她轻抿一口,其味爽口回甘,口舌生津。
一抬头,见梁旭示意。
这才发现,一个蓝袍老者正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一个玉雕,轻轻放在中间那张铺了雪白绒毯的大桌案上。
乳白色的玉雕,与雪白的羊毛毯浑然一体。
有二人便近前伸手拿了去瞧。看了一会,又放了回去。
之后,就是一片喝茶声,却是无人再去瞧。
苏暖诧异地望了一眼,这尊玉雕成色不错,是上好的白玉,已接近羊脂玉。
见几人不感兴趣,她也默不作声。
又有人拿出了一幅画,这是个约四十的男子,枣红脸,个子瘦高。
画面缓缓展开,这是一幅山水画。
画面简洁,中景是一片湖光,远景和近景是树和山石。
苏暖看了一会,缩回了头。书画,她并不是很精通,这幅画,她摸不准,故而只端了茶杯,不吭声,却是一双眼睛溜着其它几人。
却是见他们都欠了身子,望着那个汉子,说:“大林又得了好东西了?说说,给我们几个开开眼。”
被称为大林的汉子咳嗽了一下,眼里颇有几分自得,说:“这是我月前才得的,当时那人说是“张谷子”的晚年遗作。
他停了一停,满意地看到众人屏住呼吸,一圈眼睛盯着他,不,他手里的卷轴画。
“我这细细琢磨了不少时日,奈何没有找到近似的作品相比较。你们也晓得,这张谷子的作品本就传世极少,更何况这晚年的呢?我这,就把它带到这里来了,烦请各位给掌掌眼?”
他话虽如此说,可是那脸上的神情却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众人已是围了那画细细瞧了起来,都竭力地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瑕疵,好打一打这枣脸汉子的气焰。奈何,瞧了一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幅还真有可能是张谷子的关门作品。
苏暖自始至终坐在一旁,手里端了茶杯,耳朵、眼睛却是一直没有闲着。
听着那边传来的讨论声,她还是微微吃惊的。
慢慢地,她也踱了过去,站在一侧,仔细听着。
这些人言谈之中流露出的见解,有些很是耐人寻味,都是经验之谈。
她饶有兴味地听着,仔细地默记。这些经验、法子可是新奇,她以前从来不曾听过,却是新奇、实用得很。
书画这一块,苏暖涉猎并不是很广,所以,她虚心地听着,就像一块贪婪的土地,欢快地吸取着那滴落的,哪怕点滴的雨水,也够它湿润一阵子的。
梁旭一旁听得早就不耐,这样子的争论,他不止一次地听到,枯燥得很。
偏他又不能走。
他几番去瞧苏暖,却发现插不上嘴。苏暖早挤到那些人当中,听得津津有味,哪里还看得到他。
他微愣,瞧了瞧,往后找了张椅子,长脚一伸,舒服地靠了下去。
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扔一颗在嘴里嚼着,“嘎嘣嘎嘣”地,用力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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