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氏一气说完,双眼冒火,又偷偷觑着苏暖的神色,很是忐忑。
好在,她满意地看到苏暖的脸立时拉了下来,:“他想作什么?想拉我下水呗。”
“娘,你放心,我必不出去,等他走了,我再出门。咱们呀,好好地过一个冬至。没得被他坏了心情。”
苏暖干脆利落地,转身,带头向屋子里去了。身后木青呆立了一会,看看远去的苏暖,忽然就一把抛了手中的花生,全倾在了那阴沟里,又“呸”了一声一口唾沫。
原来竟有这个缘故。
这个五少爷,真是让人瞧不起。
看来,以后,她又多了一项任务,防止这个五少爷接近她们小姐。
木青一直在给郑卓信在外办事,不曾清楚这府里头的弯弯绕绕。现在晓得了,自然是提了十二分的警惕出来。
苏暖心内也是气得不清,却是碍着众人在,不好十分表露情绪。
一会糖豆子端了上来,几人围着坐了,吃了一会,又有那汤圆也好了,苏暖见小郑氏一勺子一勺子地往里添蜜糖,干脆地,叫搬了那糖罐子过来,用大勺挖了那一碟子出来,摆在小郑氏面前,拈了那糖豆在里头蘸满了蜜,说:“娘,张嘴。”
小郑氏一口咬了,眯着眼睛笑,直说:“甜。”
苏暖也舀了一个汤圆,慢慢地咬了,里头的汤汁流了出来,也不擦,直接用舌头舔了。
小郑氏笑骂着:“咋的越来越小了?都几岁了,还舔呐?”
雯月忙递上手巾。
苏暖咽下了口里的芝麻,温热的芝麻汁缓缓流入喉咙,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又舀了一口,填入嘴里,望着欢笑的众人,心里发狠:“一定要搬出去,尽快。”
215找平衡
苏暖老实地窝在屋子里,铺子也不去了,防止郑卓峰那个丧心病狂的,等会跑到铺子里去,就更加麻烦了。
她看着匣子里头那一沓喜帕子,还差十条,就快完成了,她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
忽然门口有人来报,郑云意来了。
苏暖惊奇:郑云意,可真是难得,好像记忆中,这个二姐姐很少踏足自己这个梨落苑。
她迎了出去,就见郑云意正含笑带了丫鬟从门口跨进来。
“二姐姐!”
苏暖上前一步,含笑站定,唤了一声。
郑云意看见苏暖,唇边笑容扩大,说:“在忙些什么呢?可是画画?”
一边往台阶上跨上来,她伸了一只手去,苏暖顺势牵了,笑着回答:“不曾,好长时间未画了呢,只不过做些针线活儿,聊以打发时间罢了。”
一边掀了帘子,棉帘子厚重,她掀了一多半,侧身让了郑云意进去。
郑云意望了一眼苏暖,这个表妹,年龄最是小,也不知怎地,这段时间讲话觉得老气横秋的,好像她才是姐姐似地。
她迈步进去,屋子里收拾得整洁,果见榻上放了一只匣子,里头堆了几方帕子。
看颜色应该是绣的喜帕子。
郑云意弯腰挑了一方帕子出来,细细端详了,知道这是给郑卓峰大婚绣的。
她不由轻瞥一眼苏暖,心内嘀咕:“看来,这是真的放下了。竟能这样坦然地绣,即使不是自己绣的,也能在眼皮子底下瞧着,可见是真的不放在心里了。”
她笑着在榻上坐了,接过雯月奉过来的茶水,一边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这房里与先前相比,竟然更加的素简。
原先窗下的竹帘子撤掉了,糊上了细纱,透光更好。一旁的架子上,一览无余,一应繁琐之物都无,只有只青瓷瓶子端放上头。
花架子就立在一边,上头隐隐绰绰描了图样,看样子,也好久未动了。
她目光一转,望着桌案上放着的一方砚台以及厚厚的一叠小册子,伸手。
苏暖眼皮子微微一跳,屏住呼吸,望着那卷小册子。
郑云意翻了一翻,见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样。
“这是经文么?”
她笑一笑,又放了回去。
苏暖也笑一笑:“姐姐多日未来我这里了。快尝尝我这里的饼子。”
她递过一碟子金黄的南瓜饼,心想,郑云意此番来有什么事情?
郑云意放下了手中的书,并不接那饼子,只是摆手:“我这两日里胃里发胀,积食,不吃了。我瞧你这帕子也绣得差不多了。唉,我那儿的炕屏可还没有准备好。”
她心里发闷,都后悔答应了王晴给她绣这炕屏,着实是磨人的活,这可是一项费时的活,需平心静气,日日积累才能完成。
可她哪里静得下来?这心里就跟猫抓了似地,抓心挠肝地难受。
这眼瞅着王晴也要嫁出去了,她是这群姊妹当中最年长的一个,倒是没有一点动静。她心里不得劲,又没处说去,想想,只有躲到苏暖这里来发发闷气,找找平衡。
原以为苏暖心里也是如她一样舒畅的,毕竟,先前她与郑卓锋之间的这场纠葛,她都看在眼里,这无论怎么讲,郑卓锋要成亲了,总心里不舒服吧?
在这一点上,两人总能算同病相怜吧?
谁知,苏暖却是全无芥蒂,还有心情绣喜帕子,脸上神情并不像是作伪,倒像是真的不介意。
郑云意郁闷得不行,她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姊妹当中,她至今没有定下亲事。翻年17了,她原也不急,只是这后头的郑云甜,王晴先后都嫁了出去,她开始发慌了。
可恨姨娘胆子小,整日里心里只是想着哥哥,哪里敢到金氏面前去提?
现在静下来想想,自己还不如苏暖呢,至少,她有小郑氏在为她全心全意地打算。
到时,小郑氏出面去求金氏,必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郑云意心内百转千回,看着对面的苏暖,见她正拣了一块南瓜饼子在慢慢嚼,一脸从容的苏暖,忽然觉得有些碍眼。
这才发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暖脸上那小心翼翼的笑容不见了呢?
依旧是钗环简单,依旧是素面朝天,可她脸上洋溢着笑容,眉眼间精气神很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也有一张好皮,白得很,却没有苏暖那种白中透着粉的感觉。
“冬姐儿,你用的什么面脂?”瞧了瞧那张如花的笑脸,她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苏暖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入手光滑。
她老实回答:“没有。”
她现在每天出去,要往脸上涂那厚厚的膏子,那个能算是面脂么?
郑云意目光一闪,不再说话。
苏暖也不是多话的人,只低头喝茶。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自窗外响起。
原是小荷拿了那盆子去喂食。这绣眼,如今厮混得熟了,鬼精得很,见到雯月她们几个靠近,叫得可卖力了。
郑云意被吸引了过去,趴在窗户上歪着头看。
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见了那绣眼娇俏的模样,又开心了起来,回转头来问道:“冬姐儿,这鸟儿甚是有趣,哪儿得来的?花了多少银子?”
她捏了帕子,期盼地瞧着苏暖,大有只要苏暖一说出处,她就立马去买了来的架势。
苏暖一愣怔,瞧了瞧那只已不出声,正安静低头进食的绣眼,斟酌着说:“这只绣眼,是鸟市上买的。多少银子,记不清了,好像是?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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