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一向对母亲宠溺,比林妃有过之而不及。
此事非同小可,又是因母亲而起,她们商议了一下,希望太后能看在安庆公主的份上,能网开一面,到皇帝跟前求求情,从轻发落父亲。
她们细细地斟酙过了,此事父亲也是情有可原,任谁妻子丢了,遍寻不着,有日发现突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有几个还能忍下去的?何况还是公主之身。
只是,父亲这行事太过,不该迁怒于不相干的人,如今弄得这样......
两人望着一言不发的太后,静静地不出声。
大殿里一时寂静,只有安庆不时吸溜一下鼻子。
周霓虹悄悄地抬了头,见太后轻声吩咐,一会,绿萍姑姑端来了一个盘子,里头是各种吃食,零零总总的一大盘。
周霓虹望了一眼周霓裳,两人心照不宣,都飞快收回了目光,心下浮起了希望:红漆托盘里都是安庆平日里最喜欢的吃食。
安庆仰着脸,接过绿萍手中的松子糕,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吃了一会,忽然就扔掉了。
“母后,我的囡囡呢?”她拨开绿萍,伸了手指就去拉太后的衣袖子。
手中的糕点碎屑沾上了太后绣着金边的宽袖。
太后只是轻轻地往回拽了拽,见拉不动,就指着地下的周霓虹姊妹说:“瞧,那不是?你的囡囡不是在么?”
她哄着安庆,见她睁圆了眼睛,很是仔细地瞧了瞧,忽然回头,认真地说:“不是,我要小囡囡。这么大,不这么大,她长大了!”
安庆用手比划着,说:“漂亮,囡囡,我见过的。”她用手比了个怀抱的姿势,眉眼因焦急而聚拢,极力向太后描述着囡囡的形貌,却是说不清楚。
太后一楞,看着安庆,见她一双眼睛琉璃似地看着自己,因为焦急,而逼出了泪意来,脸孔通红,很是难受的样子。
忽然就心里一动:她那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看她这情形,竟记得这般牢,哪里是驸马口中的遭受诸般苦楚的样子?”
“回去吧。带着你们母亲,好生儿地,别吓着了。驸马的事情,哀家会同皇上说的,具体怎么样,静等皇上的裁断。”
张嫣看着周霓虹两姊妹,说了一番话出来。
周霓虹两人起身。
张嫣又叫绿萍捧出一个黑木匣子出来:你们姊妹难得进宫,我老了,这些花儿,朵儿的拿去戴上。年轻小姑娘戴着才鲜嫩。”
两人谢过太后,身边侍女捧了那一匣子精致的花朵,一齐退了下去。
太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被周霓虹两人一边一个夹着搀下去的安庆,见她犹自一步一回头,不由幽幽地说:“许久未见安庆了,你说,她这痴症是不是见好了许多?”
绿萍一旁,恭身笑着答道:“是!公主这瞧着竟是要清明许多,方才奴婢给她糕的时候,她还冲着奴婢笑呢。”
张嫣闻听,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是呵。安庆性子本纯良,谁对她好,她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比那起子口是心非的可要好多了。只是眼下却是麻烦,你说,这周凌天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他可真能耐!皇上那里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闹得......你说,这安庆真是可怜。要我说,这周凌天有什么可撒气的?当初,他是怎么答应我和林妃的?这么大个人,愣是都没有看不好,要不是看他实在是......还有,当年林慧雅瞒得可真严实,硬是一点风都没有漏过。这么大的事,她也真敢?幸好安庆寻了回来,不然,就算这个周凌天再怎么对安庆好,也是难逃死罪。他不追究自己的失职,倒是有脸迁怒别人。”
她板了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说到后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绿萍几人悄悄地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不吭地缩了肩膀,恨不能闭紧了耳朵才好。
绿萍知道,张嫣说这话,说明她是真生气了,她轻易不说狠话。
想到刚刚听闻这一桩官司的时候,张嫣的脸色,简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当时,她正捻着手上的佛珠,闻听,一把掷了手中的珠子,瞬间就掷中了远远站在帷幔后的一个侍女的脸,吃痛之下,侍女叫出了声,被张嫣给瞪了一眼,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直到晚间,才叫了那侍女起来。
当时绿萍几人也跪了下来,很久没有见太后发这么大的火了。
她都是雷打不动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人。平素对琉华宫的容人也一向是和颜悦色的。
可见是多么震惊以及生气。
绿萍扶着她,在榻上坐了下来,重新上了一杯茶水来,亲手端到张嫣面前:“娘娘,喝口茶。”
张嫣看了她一眼,接过茶杯,缓缓地饮着。
绿萍看着她的侧脸,平静,四下静悄悄地,她知道,太后正在思忖怎么去找皇帝梁弘。
她怎么可能不管呢?
那可是安庆公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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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殿的事,郑卓信回来就同老国公说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这件事情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真的被证实了,老爷子还是表现出了震惊。
他看着郑卓信:“这么说,现如今,周凌天还在宫里头?”
郑卓信点头。
“那你表妹?”
他补充了一句:“可有说什么?”
郑卓信摇头。
苏暖如今的身份尴尬,是苏家的小姐又是公主的女儿。这以后,身份上该如何处理,还真是让人头疼。
想到安庆的状况,两人对视一眼,又唏嘘:这苏成君也真是糊涂,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也敢娶了来。
老国公想到当日,他也只是听说苏成君的前任妻子已经逝去,留下一嗷嗷待哺的幼女。
因阿珠的姨娘言明要让阿珠过得比她肆意,美满。又言明不要那些世家贵公子,这才挑了苏成君。国公府的小姐嫁予他做继室,是低嫁了,想那苏成君也不会亏待她。
谁知苏成君倒是对小郑氏不错,几年无出,也不见有怨言。
谁知道,后院倒是清静了,这前头竟然有这么一段缘由。
上回郑卓信回来说了周长丰的事情,他就隐隐有了猜测。
”咱门静观其变吧。不管怎么说,苏暖是宗室出女,这点是无可否认的。不管皇家怎么想的,怎么处理,我们都只能等着。且看着吧,这后头还有好戏哪。对了,这件事你不要再往跟前凑,还有那个周长丰,你也离他远一点,此事,我总觉着,他不简单。”
老爷子终于起身,看着孙子,殷殷叮嘱。
郑卓信自然是应下,两人转而说起了别的。
待得郑卓信走后,老国公吩咐:“叫大老爷来一趟!”
......
屋子里,金氏匆匆地掀了门帘进去,挥退了丫鬟。
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紧着喝了两口茶。
“你说!”
金氏放了茶杯,她拍了拍吴妈妈的手臂,嘴巴开合了两下,终于憋不住说:“你说,这真是想不到的事。这这,姑老爷他怎么会和公主,扯上关系?”
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把安庆两个字硬生生吞了进去。
她也是方才听说的,是听郑启华说的。
郑启华方才找了她去,要她抽空去小郑氏那里跑一趟。
“你去探一探阿珠的口气,看看她是怎么个想法?这是爹的意思,主要还是看看苏暖是怎么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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