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卓信失踪那几日,她可是流了多少眼泪?那种当惊受怕,绝望的心情,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求菩萨,求老天爷,把他的儿子还给她。
当告诉他,郑卓信被找到了,而且还是苏暖找到了他的时候,她忽然就哭了起来:老天可怜她,把她的儿子给送回来了。
她看着苏暖,怎么看怎么喜欢:怪道信哥儿一心要娶她,原来是他的命数呢。
郑卓信过年就满二十了。那个关于他难过二十的血光之灾该破了吧?
她现在最大愿望就是快点过年,过完年就可以订亲,然后,就赶快娶回家里来,这样,郑卓信也能每日里按时归家,就像郑卓峰、二少爷他们那样,再不着调的人,这有了妻子孩子,都老老实实归家。
吴妈妈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她笑着凑趣:“夫人,这娶回了家,不就媳妇和娘都有了?”
两人的亲事已经议定。
双方议定,等积芨后,翻过年就正式订亲。
只是这中间出了点小插曲。
老太太闹了,扯着郑启华说这门亲不能结,又是威逼又是哭的......
郑卓信闷不吭声地去请了老国公,也不知这小子同他祖父说了什么,老国公就出面拦阻,与老太太关起门来吵了一架,这事就消停了。
苏暖的事情就这样被默认了下来。
苏暖全然不知这些事,她也懒得管,全因郑卓信一句话:你该干嘛干嘛......
梁旭这时候回来了。
前一段时间,他奉命去奉天巡视,现在才回,却是一到京,就听到了这样一个让他恨不得晕过去的消息。
苏暖竟然与郑卓信搭上了?且传遍了。
他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就直接冲到了铺子里。
这真是再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千防万防,竟然没有防到这个郑卓信。
梁旭那个火大呀。
他骑着马跑得飞快,感觉每一根毛发都像是着了,火似地,就要烧着了。
苏暖不在。
她一早去了周口市。
近年关,大家都喜欢讨些彩头,苏暖店铺里的那些五彩的坠子挂件卖出了不少。不时有人来问红色的摆件,大红的没有,粉红的也行。
苏暖就思量着,这石头是不能去挖了,那边应该都冻上了,是否去集上去淘些喜气些的东西?
此刻她正和木青两人晃悠着往回去走。
苏暖这半日,也就三五件东西。
木青看着她挑挑拣拣,却是不住地叹气,那拿起放下,又舍不得的样子,很是好笑。
其实小姐什么都想要,只是货架子实在放不下。上头还有许多桃花石的坠子,还有那些青花瓷瓶,都是小姐的最爱,得放在显眼处。
还有两排架子,已经在腾空,年后,等那新的一批石头再运过来,就更挤了。
苏暖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可拿可不拿的东西。
钱要用在刀刃上。
他对木青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木青看着认真的苏暖,满脸的憧憬,有些不理解。
小姐现在每日铺子里的生意,已经是不错,每日里都有进项。
自那桃花石打开生意后,陆陆续续地都有人光顾这里。自然也带走了其它合眼的东西。
苏暖秉着品种多样的原则,留住了不少的回头客,然后这些客人又带来了其它的客人。
小姐好像还是不满足的样子。
两人慢慢往外走。
出了栅门,一眼就望见一个少年骑在马上,焦急地向这边张望,引了不少人观望,他却浑然不觉。
正是梁旭。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多时了。
正不耐烦。
一旁的车夫见他一直绷着脸,不敢吭声。
见得苏暖出现,他一喜,直接跳下马,跑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久?急死我了。”
他埋怨道。
脸庞在阳光下通红。
苏暖示意木青先走,她站在那里:“好久不见你了。有什么急事么?跑到这里来了。”
梁旭消失了一段时日,是有好长时间未见了。
梁旭四下一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旁边一堵矮墙下一拉:“郑家的亲事给我退了。马上。”
苏暖一愣,看着他,低头往前走:“开玩笑呢!”
“阿暖!”
一声嘶哑的低吼。
苏暖顿住,抬头,见梁旭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脸孔憋得通红,一脸的受伤。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梁旭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晶亮。
她忽然就心虚,垂目:“这是家里长辈定下的。不是说退就退的。再说,我觉得.....挺好的。”
她低了头,准备往马车上去。
“我叫你等我的。你知道的。你骗我。”
梁旭见她要走,抓住了她的胳膊,死死攥住,眼睛里有着焦急和一闪而过的受伤。
他真的伤心了。
他等了那么久,就这一转身的功夫,苏暖就成了别人的了。
其它人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也不想管,可是苏暖,方才她说,她觉得挺好的,她不想退。
边上有其他人在张望,木青远远驱散了他们,一边担心地瞅了瞅苏暖。
苏暖低头默了片刻,抬头:“你是我哥,怎么可能呢?”
见梁旭还要再说,苏暖干脆直接说了。
“表哥,我应该叫你声表哥吧?我们俩个不可能的。至于什么原因,我不说,你肯定知道。咱们就别让人操心了。况且,我说了,你别生气。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现在又是哥哥,咱们这样挺好。”
看着梁旭稚嫩的脸,苏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其实我把你当弟弟呢!”
368铜印
梁旭呆楞楞地,他看了看苏暖,见她坦然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了然。
他觉得喉咙干紧,浑身都发热了起来。
这一刻,他忽然讨厌起自己的身份来。
亲王?
太阳明明照着,他觉得冷。
苏暖慢慢地抽回了手。
她向马车走去,路过那匹大马,浑身雪白,一根杂毛都无,修剪漂亮的马鬃毛上打着金光闪闪的结。
这是上好的良种马,极其难得,即使苏暖这般不懂马的人,也看得出这样的马非一般人能拥有。
她禁不住回头看向仍旧呆立在那里的梁旭,少年正定定盯着她,见她回头,嘴张了一张:“阿暖!”
他叫,没有声音,苏暖却看懂了。
她转头,飞快爬上了马车,自己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身份尊贵的王爷,尽享皇族尊荣,这天下的好东西,任由他们任意撷取,可是有一些东西,他们不能任意自主。
比如就像自己的亲事......
王爷如此,公主、郡主亦是如此。
就像周霓裳,及芨后就定给了海定王。听说那个异性王爷,在遥远的东北,每年进京觐见一趟,光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要二个月。
有时候,越是亲近,享受的殊荣越是多,反而越是不能作主。
苏暖前世曾经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先朝就有一个长公主,嫁到了遥远的北漠,经年不得一见,其母皇太后想女儿想得慌,借口缠绵病榻,终得见。却是女儿归去数月,忽发急病,去信到半路,人已先逝。千里迢迢赶来的长公主扑在母亲灵前哭得晕了过去......
她知道,梁旭去找过张嫣,是上回绿萍透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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