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转身跪在小郑氏面前,聆听教诲。
小郑氏的面色异常柔和,有点紧张,脸孔通红,倒是显得异常柔美。
她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苏暖,心内感慨;
十五年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当日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终于长成一个亭亭少女了。
看着美丽的苏暖,她的眼角发湿。
真漂亮。
她的女儿。
她缓缓起身,伸出双手,清了清喉咙,正要说话。
“等等!”
一声想起,安庆忽然挣脱了周霓裳的手,从椅子上站起,一路向苏暖走去。
场内寂静,周霓裳看着母亲,发急,想上前阻拦,又顿住。
她看了看大长公主,见她轻摇头。
安庆挺直了背,慢慢地走到小郑氏旁边。
她站在那里,看着小郑氏。歪着头一笑。
小郑氏看看她,又看看苏暖,缓缓点头。
安庆喜笑颜开地坐下。
又起身,想叫周霓裳,又顿住,自己左右扯了扯宽大的衣袖,整理好。
“好了,开始吧。”
她拍着手,说道。
一阵安静。
众人脸色变幻不定,瞧瞧一站一立的两人。
金氏等人眼色交换,韩氏在一边撇了撇嘴。
苏暖短暂的发愣之后,看着两个母亲,就重新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聆听母亲教诲。”
小郑氏向一旁的安庆望去,见她笑嘻嘻的,看着苏暖,也不说话。
她向四周瞧了瞧,见周霓裳向她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她清了清喉咙,说起了事先准备好的话。
场内寂静,小郑氏的声音轻柔,温和,苏暖静静地听完。
苏暖正要拜谢。
安庆忽然开口了:“囡囡,你......”
她说了一句话,是方才小郑氏说的。
苏暖眼睛一热,她竟然没有说错?
她看着安庆那灿然的笑脸,端正拜了下去:“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苏暖转过身子来,发上的一根金簪闪闪发光,上面一颗硕大的蓝宝石闪着璀璟的光。
正是郑卓信送的那根簪子。
昨晚,他特意跑过来,对苏暖说:“明日的及笄礼必须要插那根簪子。”
苏暖一愣,说小郑氏一早就准备好了。
为了这根簪子,小郑氏跑了许多铺子,最后才定下了一根白玉簪。
她看了,不错,花了整整几百银子。
如今郑卓信忽然跑来就说要用他的簪子。
郑卓信很快就跑去找小郑氏。
小郑氏二话没说,马上点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待得看到那只簪子,就更加欢喜了。
一个劲地陈赞漂亮。
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暖看着喜笑颜开的小郑氏和一脸满意的郑卓信,无奈默认。
插上了那只再华丽不过的簪子,人家都是木簪子或者玉簪子,只有她是一只金光闪闪的簪子。
借用郑卓信的话:“那些簪子都不好,还是我这只好!”
郑卓信一直在外围,笑眯眯地看着场子中的女子,一跪一拜,行止有礼。看着她走马灯似地,换下彩衣,穿上礼服,
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跳脱,穿着繁琐的礼服,不敢迈大了,袅袅婷婷地。
她鲜少见到这样的苏暖,此刻,她浑身充满了女孩儿的秀气。
他毫不掩饰,贪婪地看着。
从今以后,这个女孩,将会属于他。
一旁的金氏看着痴迷的儿子,眼睛闪了一闪。
到现在,她要是还不知道郑卓信对苏暖的心意,她就是眼瞎了。
苏暖头上那根簪子一拿出来,她就认了出来。
那块蓝宝石,可不就是前阵子郑卓信要去的?
这个媳妇她是不娶也得娶了。
及笄礼上插了他的簪子.......
这小子,早就起心了。
她看着场子中央的华服女孩,不由重新审视起来。
今日来的正宾以及观礼之人都是那有头有面的人。
安庆公主府上、梁红玉……还有几个宗室之女。
今日的正宾是大长公主。
是周霓裳请来的,不然,这个性格古怪的大长公主,谁能请得动她?
周家姊妹都是她做的正宾。
刚刚知道的时候,她也是楞了一下的。
381燕盏
阳光透过屋檐斜斜地照在朱红的廊柱上,一跳一跳,似乎有了暖意。
郝明秀恹恹地靠在柱子上。
“主子!”
巧儿轻轻地走过来,拿来一件披风,要给她披上。
郝明秀缓缓转过头,眼角瞥得这件灰鼠披风一眼,还是那般厚实。
她打了一个哆嗦,忽然抓紧了衣带:“怎么把它给拿出来了?”
巧儿轻声回答:“这已经是腊月里了,虽说不是很冷,但是这节气到了。奴婢早起,见那墙角下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怕是要下雪了。”
她有点担心地看着郝明秀。
郝明秀的身子自小产后,就一直不见好。
这入了冬,好不容易才将养了过来。
却又添了一样病症,一受寒就咳嗽,倒是和那位一样。
她默了默。
梁弘已经很久未来梓华宫了。
听说,他新近又得了几个秀女,倒是日日往那边去。
这话,她不敢同郝明秀说,虽然她知道她或许也早猜着了,但是两人就是心照不宣地不提起。
宫里的日子苦闷且无聊。
郝明秀又不愿去同别人来往打发时间,自然,别人也无意同她说话。
这整个冬日,她就猫在这个宫苑里,一日一日打发着日子。
坐了一会,郝明秀进去,巧儿起身去熬药,打开柜子一瞧,这才发现药没了。
暗到自己糊涂,就让一个小宫女同郝明秀说一声,自己一路向太医署而去。
这调养的药材,梁弘倒是吩咐过,不可断了。
往日里都是提早送过来的,这段时日许是也懈怠了。
都要他们自己去拿。
一路上,可见穿着夹袄的宫人在奔走,这个冬日似乎没有徃年那么冷。
巧儿想着,往那夹道里奔过去。
她一路进了太医署,拿了药包,又想到燕盏也快没了,就去司膳房那边领了一包,一并拎了往回走。
回到宫里,见郝明秀正等着她,见她回来,手里提着药包,幽幽地:“快拿开,我闻不得这个味道,看着就想吐,这都吃了几个月了?”
巧儿听了这话,就递给了一旁的小宫女,吩咐她拿去用水泡上。
这才拍拍手,上前搀扶了郝明秀说:“主子的手还是这般凉,奴婢去把那燕盏炖上。”
郝明秀一向爱吃燕盏。
这宫里其它东西都可能短缺,却是这燕窝不曾断过。
据说是自太祖起,就立下了宫中妃子日日食燕盏的规矩,也一度断过,到了本朝太后,又重新拾起,只要是后宫女子,不论位份大小,依例享有此项。
郝明秀听了,却是无甚兴趣:“有什么好吃的?我这汤药也吃了不少,并不见有多好转?那些无非是补气养血的,不起什么用处。”
巧儿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咕哝了句:“主子先歇息着,奴婢去看看那燕窝粥可是好了?”
见郝明秀眯着眼,不再说话,就快步走了。
等郝明秀迷迷糊糊醒来,巧儿端了燕窝粥来。
郝明秀用勺子搅了一搅,说:“这燕窝怎么味道不一样了?个头也没有那么大。颜色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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