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圆了眼睛,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正得去问爹爹。好好儿的,我娘会掉入湖里,那坠子应该是戴在身上的。我没有看见,那是到哪里去了?”
她果真一路跑去找老国公。
“绳子?不知道。”
老国公直接一口拒绝了小郑氏。
他靠在椅子上,有些烦躁。
两个儿子正在分家。
这已经几日了?正忙着分拣东西,造册子。
这回爵位可是老大高风亮节让出来的,怎么说,这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完全继承了那些公中的东西,总要分一部分过去。这一门两国公,总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这分田产,是祖宗都愿意的事情。
两兄弟也没有意见。
可是,这老太太,忽然病倒了,躺在床上,直哼哼。
原因也很简单,都是因为这个分家。
这已经分府另过,是老二提出来的,她不乐意了。
眼泪涟涟。
只说她养了白眼狼。
原来她想得好,这郑启清承了爵位,她正好跟着郑启清过,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供养仍旧在大房这边。
谁知,这老二忽然就提出了,分府另过。
这不是普通的分府。
确确实实地分家,包括两个老人的去向,也都分清楚。
本来,这两家一分,说是两处,照样隔壁住着,也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这回因为郑卓信立下了大功,郑家又上表,把爵位让给了老二,皇上一发善心,就赏赐下了新的府邸,就在那十八胡同里。
择日搬迁。
这样,两处就离得远了,隔了小半个城。
这样一来,老太太面临选择。
老爷子自然要跟着郑启华一家子,这是毋庸置疑的,长子长孙自然是不能丢,哪家都是这个道理。
可是老太太不乐意,她可不愿意跟着老大了,原因么大家也都猜得出。
可是又没有把老两口分开的道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郑家有头有脸的人家,是要脸面的。
老太太何去何从?
她哪里料到会这样?
一番吵闹之后,因为老爷子铁了心要跟着大房过去,老太太纠结了半日,抱着她的嫁妆盒子就开始哭了。
她叫人去找了老二来,想着叫他开口挽留老爷子一起留在二房。
结果......
她也算看出来了,她这是拿一张脸去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老二一家原来并不欢迎她。
韩氏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她是门儿清。
韩氏这回也不遮着,掩着,好不容易当回家,做回主,怎么可能再在自己头上压坐山?这里一个大郑氏三天两头来报道,这之前有金氏在,还好,现在老太太要是跟了他们,那这大郑氏说不得以后就长住在这府里了。
乘着这个机会,还不得远远地躲开。
老太太那点肠子,她自然清楚,照顾女儿,照顾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头一份。
这个机会一旦错过,那她可就得以后长长久久地接受这个事实:大嫂一家子清闲了,她可是活在老太太和大郑氏的双重夹攻下。
这老太太指定要跟着老爷子。
所以,这事情就这样了。
老太太琢磨过来这回事情,就不干了,说,不分,还在一处住着。
这话自然是没人听了。
她病倒了,两个媳妇都得在跟前伺候着。
老国公这也是头疼。
而且心里也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老二的表现有点差强人意。
这老太太对着二房是没得说的。他们也不是要赖着老二,指定是要跟着老大去,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这回老太太伤心,他也就由着她,并不开口说句话。
这他还没死呢,就这样了,以后他不在了,这还得了?
此时听得小郑氏又来闹腾她姨娘的事情,口气不免有点不大好。
这不是来添乱么
439缨络
小郑氏不依了。
她本来就心里不舒坦。
当年,她惊闻姨娘暴死,匆忙从丰台赶回来奔丧。
姨娘已经入了棺,她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是以,心里一直就有一个疙瘩:姨娘好好儿的,怎么会落水?
那个池塘,从小,她就在姨娘的叮嘱声中:“小心些,切莫靠近,小心些。”远远离开那口大池塘。
这么小心的姨娘,怎么会掉入湖中?而且,一直跟着姨娘的丫鬟兰花儿到哪里去了?现在想来,都是蹊跷。当时因为伤心,只顾着哭了,那里会想到这些?又兼查出刚有身孕,没有多待,很快就被苏成君接回去了。
她拧了眉毛:“爹,我正要问一句呢。当日,我姨娘常带的那个坠子呢?”
老国公皱了眉,认真地看她,狐疑地:“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忽然想起找这个东西来?我不是和你说过,找不到了?”
“不可能!怎么会找不到?我姨娘当日的衣裳是谁换下来的?兰花儿呢?嫁到哪里去了?把她找回来,她必是知道的。那个坠子我姨娘一直戴着,怎么会扔掉?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
小郑氏说到后来,拉长了声哭道。
她是真的伤心了,特别是听到贺司珍她们说她姨娘是7、8岁上失了父母,身上唯一戴着的这个坠子是唯一的信物。
想着一个小小的女童,是怎样在那等地方小心地保存下来这块猫眼,不被发现,一直到嫁人生子,才敢大大方方地戴了出来,许是期望能找到自己的姐姐?
如今,那根绳子,却不在了?被当成垃圾一样地给扔掉了?
她是悲从心中来,一开始是小声啜泣,后来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国公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垂了手:“罢!”
他进屋子去,一会捧了一个长扁匣子出来,匣子上头绘着喜鹊登梅的图样。
小郑氏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泪眼。
老国公双手捏着那个匣子,用力握了一握。
“拿去吧!好好儿收着!”
他说。
小郑氏忙接了过来,打开,又合上。
她转身快步走了。
身后,老国公有些落寞,他怔怔地瞧着跑出去的小郑氏,叹一口气,“婉儿!”
小郑氏一气跑到苏暖屋子里,伸手递了过去:“诺,是不是这个?”
苏暖接了过来,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一个璎珞,只是,这个看着颜色却是要鲜亮许多。
端详了半日。
她小心拿了剪子来,细细地挑开封口的线,伸了手指进去一探,就勾出一团东西来。
摊在掌心一看,是一团细细的黑发,用一根红绒线扎着。
这是?
两络发丝,一粗一细。明显是不同的发。
结发。
这是老国公和程姨奶奶,不,傅琳婉的结发?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吭声。
小郑氏也闭了嘴,盯着那两缕绑在一起的黑发,有些傻眼,不知说什么。
她嗫喏了一下。
怪不得老国公不肯拿出来,也不肯承认说见过。
原来这里藏了这个东西?
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娘把这个东西编进了这个缨珞,天天挂在身上。
小郑氏的眼睛又红了,她转身吸了吸鼻子。
老爷子再宠爱傅琳婉,她也只是个妾侍。
宠妾灭妻,不是老爷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这却不能妨碍他与她私下的交心。
老国公单独给傅琳婉造了院子,远离老太太的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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