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一见他谈公事就自觉自动地避开了去,踮脚看了看,两人已经开始商议细节了,她估摸着两人还有好一阵要说,只得先去帮厨下给两人弄点消暑解渴的绿豆汤来。
陆缜是这提督府唯一的主子,所以府里也没像那些大宅门里搞什么小厨房,厨房就只有一处,但如今颜侧妃一住进来才发觉有诸多不便,幸好颜侧妃也没有故意闹什么事。
四宝摇了摇头,乘好两碗绿豆汤才出厨房,刚走到后院,就听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她:“沈灵修!”
四宝一听这叫法就知道是谁,皱着眉转过头;“你有什么事?咱们不是才见过吗?”
小马神色鬼祟,手里拿着块用来打掩护的抹布,看来也是偷溜出来的,冲她嬉皮笑脸地道:“这不是怕你发达了就把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吗,还不得赶紧在你面前露露脸献献殷勤?”
颜侧妃听他说完心里自有计较,但当然不会告诉他,只道了声让他不要外传,他却被满脑子的好处好处好处快折磨疯了,觉着自己要干的事和颜侧妃的叮嘱并不冲突,于是偷摸过来寻四宝。
四宝听这话阴阳怪气的,心里更觉不对,面上却故作不耐:“脸已经露了,你能走了吗?别耽误我当差。”
小马在心里暗啐了声,暗暗发狠,你现在敢在老子面前张狂,等会儿让你跪下来叫爹!
他这般想着,故意伸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嬉皮笑脸地道:“别走嘛,看在咱们是旧相识的份上,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四宝懒得理他,他假装没看见她的厌烦神色,昂着下巴道:“第一件事,兄弟手头有点紧,你那里还有多少银子,帮衬帮衬我吧,第二件事,侧妃一向不大爱用太监,我在她身边混也没什么前程,你如今有能耐了,不如拉拔兄弟去司礼监当差?就算不行,你在主子跟前这样得脸,想法子在颜侧妃身边帮我美言几句,如何?”
宫里泼皮无赖性子的并不少见,但脸皮厚到第一次见面就问人要钱要官的还真不多见,四宝差点给气笑:“你觉着我脑子像是被门挤过的吗?我是你爹还是你祖宗啊,凭什么帮这帮那的,你那脸快比城墙还厚了。”
小马脸色一阴,突然冷笑着看她,又啧啧了几声:“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说来咱们同屋的时候我就觉着你身上有好些古怪的地方,换裤子换衣裳还有上茅厕都是背着人,有时候要磨磨蹭蹭好久,别人都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什么事儿也没有,沈公公,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古怪呢?”
他往她身下看了眼:“别是净身没净干净吧。”
当时大家年纪都小,懵懵懂懂的,就是有些个古怪也没发觉,后来他倒是想出些不对来了,不过他又没和四宝在一块,自然而然也就忘了,如今见到她才重新把这些事翻出来。虽然具体情况他猜不出来,但用这些事诈一诈谋些好处他还是能办到的。
四宝心里先是一惊,又听得他最后一句,心里松了松,面上镇定,冷眼看着他,摆出十足的不屑:“你别忘了,我出身官家,就算我落了难,习惯怎么可能跟你们一样?你没见过不代表这就是古怪,可笑。”
小马心里更是不忿,原本习惯缩起来的肩膀都抖了起来,眼里满是恶意:“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本来我想着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肯给钱,我也不打算四下抖搂,现在你让我不痛快了,先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不然你就等着被拉去杖毙吧!”
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被这种无赖缠上了就难甩掉,四宝这时候更不能露出丝毫心虚:“好啊,只要你有证据就去说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把我杖毙了!”
小马也不是吃素的,闻言冷冷笑道:“好好好,想要证据是吧?好!咱们就到陆提督跟前把你那种种古怪都说清楚,看看你那裤子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四宝就怕他不找陆缜,没想到他竟自投罗网了,于是伸手一把把他拽住:“来啊,正好督主就在这府里,我还想问问敲诈勒索是个什么罪名呢!”
等见了面就把这人交给陆缜,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小马也就是想往上爬想疯了,头脑发热之后一时的胆子,没想到她真敢把这事儿告诉督主,自己心里先嘀咕起来,脚步难免有点迟疑。
两人正纠缠间,就见迎面颜侧妃带着下人款款行了过来,她心里自有筹谋,见着小马和人拉拉扯扯心里先是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四宝正要说话,小马已经抢在她前头先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没什么,奴才和这位公公为着吃食的事拌了几句嘴,奴才该打,这就跟侧妃回去受罚。”
颜侧妃无暇多想,就着这个台阶点了点头。
小马已经发现她的身份有古怪,就算没全猜对,四宝怎么也不可能就让他这么走了,她反应极快地道:“侧妃明鉴,这人方才在厨房周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厨下是重地,奴才不敢马虎,我正要带他去督主那里受罚呢,还请侧妃体恤。”
小马只当她是在打击报复,气的身子直颤:“你,你血口喷人!”
四宝毫不畏惧地顶回去:“不信咱们就叫来厨下的人问问,看究竟你有没有鬼鬼祟祟地在厨下左右张望!”
颜侧妃心里大骂这蠢货愚钝,却还不得不护着他:“一点吃食而已,督主想必不会计较的。”
四宝今天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回去,反正在提督府里怎么胡诌都有人帮她,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看着颜侧妃略略苦笑:“回您的话,督主今天的吃食是奴才准备的,若真有什么问题,奴才一个人可担待不起。”
颜侧妃脸色一沉,正要摆出主子的款强行把人带走,却见陆缜已经拂开柳条,从一侧岸边绕了过来,见状问道:“出什么事了?”
四宝猜他是问讯赶过来的,见到他心就定了,把方才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递了个眼色过去,陆缜恍若未觉,慢条斯理地道:“既然知道是厨房重地,也敢随意乱闯?在王府的时候没人教给你规矩吗?带下去审问吧。”
颜侧妃心里一急,正要想个说法,没想到小马恶狠狠地看了四宝一眼,突然大声急急道:“督主听奴才一言,奴才并没有在厨下做什么鬼祟,只是奴才和这位沈公公是旧识,想找他来叙叙旧,哪成想他一口咬定奴才心怀不轨!”
陆缜蹙了蹙眉,心下已经有些了然了,颜侧妃看他一眼,见他无甚反应,心下不觉失望,不过开始配合着唱双簧:“你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说些什么呢?”
小马忙叩头,神情怨毒:“回侧妃的话,奴才当初和沈公公同屋,发现沈公公有好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净身之后也没见他多疼,每次上厕所换衣裳都背着人,以上种种,已经埋藏在奴才心里多年了,所以奴才如今乍见到沈公公,就想拉着他问个清楚,没想到他反口诬陷奴才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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