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醒来才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的不得了,嗓子干的发疼,想要掀开被子给自己倒杯茶水,脚一落地才发现双脚软绵绵,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的,终于吃不住力气,噗通一声跌在床沿边儿。
她只得慢腾腾地爬回床上,裹着被子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发烧了,不能怪她反应迟钝,这身子一向结实,就是进宫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没生过病,哪里想到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竟然发起烧来!
这么一发烧可让她慌了手脚,一会儿想着才来司礼监当差就生病会不会被人嫌弃,而且底下人也没有休病假这一说,都是耸耸肩扛过去,一会儿又想宫里的太医叫不动,而且药费贵死了她不知道能不能掏得起,古代又没有医保啥的。
她捂着脑门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等会儿要当差,奴才的身子可没有主子那么金贵,能扛过去最好还是扛过去,她取了衣裳忍着手脚酸痛换好,匆匆忙忙地赶到后边督主办公的地方收拾东西,整理桌案。
等她才整理好,陆缜也洗漱完到了书房,见屋里一片整洁,便知道她手脚利落,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手脚倒是勤快。”
四宝脖子支着脑袋都觉着累得慌,听了他的话勉强笑应一声:“奴才的本分。”
他见她双颊酡红,不觉皱了皱眉,正要询问,内阁那边就已经着人抱着厚厚一沓折子过来,恭敬道:“这是昨日各省新送上来的折子,还请厂公掌眼。”
陆缜颔首示意他下去,又转头问四宝:“你用过朝食了吗?”见她摇头,又转向成安吩咐:“把朝食端上来,记得准备两副碗筷。”
四宝正要点头,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免疫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临昏倒之前还骂了句卧槽。
陆缜:“…”
成安:“…”这小子是…激动的昏过去了?
四宝晕过去的时间也不长,大概也就几柱香的功夫,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自己现下躺在床上,床边有道格外温缓清润的嗓音道:“…去请太医来吧。”
四宝只听得这一句,腾的一下挺尸似的坐了起来,哀嚎道:“不要啊!”
成安给吓了一跳,陆缜面上波澜不兴,斜睨她一眼:“为什么?”
四宝慌忙解释道:“奴才请不起啊,再说太医开的药也贵,就是请得起太医也没钱抓药啊。”
成安嫌弃的直咧嘴,就是在督主面前都忍不住吐槽道:“都说你干爹是个老抠,我看你比他还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四宝是个嘴欠的,跟话多的人最容易产生自然反应,下意识地贫一句:“命没了下辈子还能再赚,钱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成安:“…”
她说完又干笑道:“我烧糊涂了,胡说的,当然是命重要了。”
成安本来想说不用你掏钱,太医院那起子人听说是督主的吩咐,恨不能用尽毕生所学,把整个太医院的金贵药材都堆过来表一番忠心,哪里会提收钱的事儿?
他正要张嘴,被陆缜淡淡看了眼,又急忙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转而问道:“你受了风寒就安心在屋里修养,还来当差做什么?”
四宝眼睛水汪汪,一半是真难受一半是硬挤出来的,抱着被子表忠心:“奴才一天见不到您奴才这心里难受啊,尤其是想到还没给您倒茶磨墨收拾屋子,奴才心里就万分的过意不去啊~~~”
陆缜:“…”
这小断袖果然对他…
他给四宝水银丸一样的眼睛看的心头微漾,声口都不禁缓和几分:“你身子若是不成了,岂不是更耽误差事,枉费你对账对的那么利落,这点账都不会算。”
四宝估摸着他也不懂底下人的难处,只干巴巴地笑道:“奴才还以为只是一点小风寒,想着活动活动发发汗就好了。”
他们这些底下人,除非是上边特别看重的特特帮忙请了太医,寻常生病才懒得理你死活,就算要治病也得看心情好不好,好处给的足不足。什么?你说医者仁心?能在宫里混得开的,仁心早都给狗吃了!
陆缜倒有几分明悟了,再不言语,太医已经被领了进来,本来以为是司礼监的几位主事身上不舒坦,一见竟是个小太监,眼底不觉有几分诧异。
陆缜似是瞧出什么来,在一边淡然道:“她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劳烦李太医费心诊治了。”
这时候又有事儿上门,成安请他出去看看,他临走之前又看了李太医一眼。
李太医也是眉眼通挑的人物,闻言忙把诧异收了,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地请四宝起身,还往她手上搭了块白布,这才坐在一边开始准备诊脉,殷勤小心比伺候宫里的娘娘也不逞躲让。
四宝张着嘴看了会儿,见他要伸手号脉了才想起一件事儿来,忙往后一缩,爬在床沿假装干呕,捂着嘴义正言辞地道:“太医您离我远点,我这人有个毛病,跟我不熟的人一碰我我就犯恶心,您还是别给我号脉了,看着抓几服药就得了!”
她虽然不大懂中医,但是万一从脉象上能看出男女呢?
李太医:“…”这什么破毛病啊!
要是搁在往常他肯定早就甩袖走人了,但既然厂公特地吩咐过,他也不敢有所怠慢,颇是郁闷地看了眼四宝,压着火气道:“那你凑近了让我看几眼,这总可以吧?”
四宝勉强点了点头,凑过去让他仔细打量,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也不光只能诊脉,他看了看她舌苔,又观她面色,左右看了一圈,这才提笔给她开了张方子。
他写着写着又看了看这幅柔柔弱弱的小身板,摇了摇头,把各样药斟酌着减了些。
四宝闭眼躺了会儿,就见一个小太监端着药走了进来,把药凑到她唇边:“宝公公,成安让我伺候你吃药。”
四宝勉强探出一只手来:“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小太监出去之后她才凑到碗边儿喝了口,被苦的简直面无人色,忍着满嘴的苦涩喝干了一碗药,缓了会儿觉得身上松快些了,觉得屋里一股难闻的药味,闻的人胸口发闷,就走过去把窗户开了条缝儿。
她做完这些就又把自己塞回被窝睡觉,这回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听见一阵响动,她撑着身子抬起来,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迈了进来,她忙爬起来:“督主。”
陆缜抬手按在她肩头把她按下去:“你躺着吧。”
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衣料轻薄,他似乎已经隔着衣料摸到了那片柔嫩的肌肤,收回手阻止自己乱想,问道:“吃过药了吗?”
他今天事情不算多,所以闲下来的时候总觉着哪里不对,好像缺了些什么,一出了自己书房,脚步一转自然而然地就到这里来了。
四宝点了点头,她肚子正好这时候咕噜了一声,她脸上立刻红了起来,讷讷道:“奴才早上没吃饭,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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