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丝毫不敢放松,可心头的疑虑却越发放大。
这世上,竟还存在着如此精妙的阵法手段吗?阵术一途,不是早在千年前就因几国战乱纷争,以致传承被断,传承至今已经只剩堪堪孤本了么?
若是还有如此精妙的阵法流传于世,这世间了解阵法的人又怎么会只是屈指可数的寥寥几人?
她一直以为,她师父亦或是桑莫的师父,便是这世间对阵法最为了解的人了,可此刻,此地的阵法,却让她不由有些好奇,不知师父亦或是桑莫的师父能否布置的出?
果然是被八卦合心之阵护住整整千年的阵,让这个小村落躲过了千年前的战乱纷争,所以才留有如此精妙的阵法传承么?
宣绫靖想到之前慕亦弦曾说凝洄乃是千年前的地名,不由如此想到,而只有如此猜测,才能堪堪符合。
略略撇下了心头胡乱的思绪,她才又继续打量起这个阵法来。
可紧接着,她却反而更加奇怪了起来!
因为,她竟是没有在这阵中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不错,正是毫无危险,这阵,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变幻都不存在,只有略略迷茫的白雾萦绕周身,让她看不清周围,可她却又能清晰地看见阵外,那仍旧站在祖屋牌匾之下,面色阴沉的祭司。
就好似,只是将他们困在此间,却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手段。
可是,如此只是如此简单,那这虚阵,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那祭司只是想要无穷无尽将冒犯圣物的他们囚禁于此不成?
不可能!
思绪一掠过心绪,便被她即刻否定。
她绷紧心神,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动在阵法之内,更是屏息凝神地仔仔细细感受着阵内的情况,然而,等到她将这小小的阵法范围全全走过一遍之后,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单单纯纯的一个困阵?
而此刻,慕亦弦与闻人越亦是感觉到了此阵的怪异之处,他们本是想随意闯闯以试探此阵的虚实,可最终,在警惕小心之下,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疑惑,一瞬间袭上了三人的心头。
宣绫靖当即就地坐了下来,不再随意走动,反而将目光全全锁定到了阵外抬头可见的匾额之上。
那匾额之上的字迹很是古怪,就算明知这困住他们的虚阵是来源于牌匾,可此刻,隔着阵法,她竟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牌匾之上阵力的流转。
而闻人越沉默的思索片刻后,竟也就地坐了下来。
随后,在满目沉吟思量之下,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龟壳与铜钱,而后迅速地落了卦,他此刻卜卦只是普通的测算,并无需耗费心血之力,故而虽是尚未恢复,却也能承担负荷。
手中迅速摇动起来,然而,就在他正要落卦之时,他周身竟是倏地诡异地一轻,而等他的卦顺势落在了地上时,他却发觉,自己竟是莫名其妙又从那诡异地阵中出来了。
再看看地上落着卦象,竟是少见的空卦,对于那诡异的阵,竟是什么也没卜算出。
此刻,他仍是站在阵法范围之内,可那阵法却就是极度诡异地将他生生屏蔽在了外。
甚至,他此刻都能看见阵中的云夕玦与慕亦弦,就站在离他不足五步的距离间。
复杂地盯着正坐在地上,似乎在推演此阵的云夕玦一眼,而后,他的眸光转落到了慕亦弦身上,双眸凌厉,带着如实的杀机。
而因为他仍在阵法之中,阵中的人并不能看见他。
而那祭司,却震惊地盯着闻人越,惊疑地道,“你怎么出来的?”短短不足一个时辰,他竟然在这男子身上三番两次见到了如此怪异的事情。
闻人越被祭司这一声难以置信地声音惊回思绪,这才从慕亦弦身上收回视线,而在他视线收回的一瞬,阵中的慕亦弦却是极其敏锐地,竟是隔着阵法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闻人越也有些惊疑地摇了摇头,却有些迟疑的捡起地上散落的铜钱,心中莫名地有了一丝猜测。
而那祭司阴沉地看着他拾起铜钱的举动,深陷的双瞳中瞬间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忽然紧紧锁在云淡风轻拾捡东西的人身上。
“你是……谁的弟子?”那祭司,忽然粗噶低沉地试探道。
闻人越只觉心头那一丝猜测瞬间被击中!
他刚刚卜卦所用的手法便是《山居风水术》,而这地方有那么多与师父莫名重合的东西,本就让他心头止不住的猜疑不定!
这地方,真的和师父有关系!
这地方,又和烛心镯有关系……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闻人越突然陷入了沉思,思绪再也控制不住地回到了在竹林间看见阿靖尸身的那一刻!
他不信,拼了命的去测天机,终于看见那一幕一幕诡异的朦胧画面,却又被天机生生反噬,身受重伤。
不管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去帮阿靖完成她的愿望!
北弥,他会帮她复辟,东渊,他也会帮她遏制!
闻人越因为陷入沉思并未回答那祭司的问题,可那祭司却也无需闻人越再回答,因为,他刚刚冷沉着脸,细细回忆了一番闻人越摇卦之时的手法,确定和那人的手法一般无二!
难怪,他只一摇卦,便被阵法释放而出。
这阵法,其实却是并无危机,因为这阵法本就是护卫祖屋而存在。它会根据一切来辨别是否是本族中人,辨别是否是祭司,若是祭司,才会放行入内,而若是并非祭司的同族中人,则会如同眼前这人一样,便释放出阵。
可眼前之人,绝非同族之人,那就只剩下一个推测,他所学习的术法,乃是他们族中之法。
离开族中的人,还有这种卜卦手法的,就只剩有那人了。
那祭司阴沉的目光突然有一丝凝顿,随后,竟是不再管闻人越了来,只是冷冷道,“赶紧离开此地!虽然你是他的弟子,但非我族人,不可多留!”
闻人越怪异地看了一眼突然变了态度的祭司,而后顿了顿,才迟疑地道,“我师父……和这里,真的有关系吗?”
“不错!”那祭司冷冷回了一句,便再不看他,目光阴沉地落回了阵中,全全一动不动的宣绫靖以及慕亦弦身上。
而得到那祭司肯定回答之后,闻人越面色隐隐有一丝沉色,最终,却没再问什么,转身径直离了去。
而宣绫靖自从发觉无法从那牌匾之上寻到突破口之后,目光便时不时落到了阵外祭司的身上。
而随后,就发觉那祭司似乎正在和旁人说着什么,嘴唇不时地微微动着,而那祭司目光所落之处,竟就在阵法范围之中,距离她身旁不远处。
而那祭司,起先更是面带惊异之色,让宣绫靖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已经有人离开了此阵。
而不待她思量出什么,本无法听到外界声音的阵内,突然传来一道粗噶阴沉的嗓音,“阵息有毒,烛丸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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