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绫靖沉默地顿了顿,才点了点头,她本以为素鸢会认不出的,没想到素鸢竟然……认了出来?
而再瞧着素鸢面上的犹豫,宣绫靖便知她究竟想问什么了。
可宣绫靖却只能抿了抿唇,安抚地笑了笑,轻声道,“这些事,我另有打算,素鸢,你可千万不要擅自告知他。”
“嗯。”素鸢点了点头,可接下来却又捏了捏唇,迟疑地再次附到她耳边,“可是小姐……他的头发,是白的……他好像是……”
白发?
宣绫靖瞳孔微微轻缩,接着素鸢的话便是下意识地无声动了动唇,依稀,正是“祝勐”二字。
当初即墨郡的事情,以及同时盛都所发生的事情,祝勐所会的手段,都让她曾怀疑过祝勐会不会就是师兄,直到西殊使臣觐见那晚,看见师兄那如墨的长发,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素鸢竟是告诉她……师兄是白发……
当初压下的猜测瞬间便是再次涌入了思绪之间。
更是不由地回想起连府,连悠月曾经问过她,阿越师兄的伤可好了……
以及杨国公府,看戏之时,连悠月小声与阿越师兄交谈时,那被陡然打断的那一句“公子的脸和头——”
当时,她以为是师兄的头部受过伤,如今想来,当时悠月想问的,恐怕是……头发了……
理清楚这一切,宣绫靖忽的默默叹了一口气,瞧着素鸢面上的迟疑之色,微微安抚地抿了抿唇,神思才又沉浸下去。
难怪,慕亦弦会这般针对师兄!
明明阿越师兄在盛都之时,连擅长的卜卦以及风水之术都未露分毫,慕亦弦却与他争锋相对,几次三番暗中较量。
恐怕根本不仅仅只是因着烛心镯而产生的怀疑,恐怕是阮寂从调查到了什么,让慕亦弦对阿越师兄是祝勐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甚至,她忽然心绪一惊,慕亦弦这次在树林设阵埋伏阿越师兄,就是想逼出阿越师兄就是祝勐的证据?
不知被困期间,师兄暴露了多少……
宣绫靖心口猛然紧了紧,可紧接着,却又无奈地笑了笑。
慕亦弦从不是好糊弄之辈,既然已经怀疑到了师兄头上,恐怕,就算师兄这一次没有完全让他确认,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好在她让素鸢及时相助,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吧。
一时间,马车内寂静下来,只余素鸢疑惑不解的眸光,以及,宣绫靖闭眸养神间,时不时逸出唇畔的一声叹息。
她不曾忘记清合渠那晚,这一世与阿越师兄初次相见时的情景,可当初,师兄言说的是,他当初受了伤,才将事情全全委托与祝勐的……
她可以理解阿越师兄是为了遮掩身份,并不全然相信身为“云夕玦”的她……
可她无法理解,师兄为何会对身为“云夕玦”的她,心生冷冽针对之意……甚至,可以直言乃是杀机……
第一百七十五章两清,互不相欠
临到盛都周边,他们便又敛了行踪,由着出来之时的隐蔽方向,悄无声息地各自回到了各府。
略略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府里便收到了从宫中礼庭府送来的请帖,还好她们赶回的及时。
东渊的礼俗,临近年关的半月,将召所有在都的皇室入宫一同庆贺年关,直到在宫中将年节闹过,守岁那夜,才能各自回府,守岁过年。
而为了彰显皇室气度,有功之臣以及家眷也可身沐隆宠被召入宫一共庆贺。
云凌与宣绫靖虽不是东渊之人,但既然已被封了异姓郡王以及赐公主仪仗的郡主,自然是在受邀之列。
随后,旨意亦是下到了连府,连悠月的手中。
虽然西殊的国书聘礼尚未到,但大皇子既然已经言定了此事,顾及国体颜面,连悠月自然也该被邀入宫中。
连悠月收到请帖之时,先是一愣,听闻送帖的嬷嬷解释了缘由,面色情不自禁地怔了怔,强颜欢笑地回谢了嬷嬷。
再听闻这嬷嬷正是刚从平北郡王府而来时,连悠月忙得追问了句,“可是夕玦姐姐接的请帖?听闻夕玦姐姐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病,不知气色可好些了?”
“连姑娘心眼真是善良,老身看那郡主,气血还算可以,不过看起来倒是有些憔悴。”那嬷嬷也没心疑,随口回了回,便离开了连府。
连悠月听闻夕玦姐姐已经回来了,一直藏在眼底不敢轻泻的担忧瞬间漾满了整整一对清澈的眸子,顾不得放下手中的请帖,便带着梓灵,没顾得上和爹娘打一声招呼,便飞奔地溜出了府。
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平北郡王府,连悠月才终于累得扶着旁的一颗树直喘气,正要催促梓灵去让门口的侍卫通报一声,就撞见宣绫靖与素鸢正从屋内走出来,正要踏上候在门口的马车。
“夕玦姐姐!”连悠月憋着一口气急忙唤了声,才又急喘起来。
宣绫靖闻声往旁瞧去,便瞧见一旁的大树下正弯腰站着一个急急喘气的人。
回来的路上,素鸢早就与她提过当初借五音铃的情况,故而,连悠月这番急色,她一见便知是为何了。
面带柔和亲近之意地走近,轻轻拍了拍急喘的连悠月的脊背,见她还没缓过来,宣绫靖这才先转头看向悠月的侍女梓灵,“看悠月这模样,出府之时怕是急促,可与连大人或夫人支会过了?”
悠月想问的事情,定然不方便她的侍女在场,她自然要先想个办法支开,这才故意如此问道。
梓灵一愣,紧接着一慌,“哎呀!忘了!小姐跑得急,奴婢担心,就急忙跟了出来!”
宣绫靖无奈地笑了笑,“那我派辆马车将你先送回府上,去与连大人或是夫人支会一声,至于悠月,我等会再亲自送回府上。”
梓灵感激地福了福身,“那小姐就麻烦郡主了,多谢郡主,那奴婢这就先回府了。”
等到梓灵离开,宣绫靖一边轻拍了连悠月的脊背,一边将她扶上了马车,有意让连悠月坐在了她的右边,以免胳膊上的伤势露了出来。
她今日出府前有意换了件袖口宽大的袍子,又披了厚厚的披风,若不牵动,不会发觉左腕的伤。
素鸢驾着马,几人这才离开了平北郡王府门口。
素鸢的马驾得很慢,马车内很是平稳。
连悠月喘息稍缓一些,便急急忙忙开口道,眉眼里真切的忧色恨不得凝出水来,“夕玦姐姐,他……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宣绫靖回忆了一番阵内与阿越师兄匆匆一见的场景,又想及师兄先他们一步离开,想来应该不会有事,这才斟酌的答道。
“那就好,太好了!”连悠月前一句问完,便是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眉眼期待又怯怯,生怕听到了不好的消息,此际听到宣绫靖说没有大碍,她憋得隐隐泛红的小脸才终于展开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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