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眼前这意味太过明显的话,他们二人完全……毫不惊讶。
甚至,乐见其成。
毕竟,这也是两国和睦之事,倒不知,当初长公主所说的东帝对北弥的恨因,是如何解决的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先帝会做出那般残忍的事情。
不过,眼下并不是悠闲放松的时刻,尉迟晔一行在回国的途中,早已得知了诸国同乱,而并非只是东渊而已,便已知晓此次动乱恐怕并不单纯。
尉迟晔不由问及这场诸国同时爆发的深意,宣绫靖便简要的讲了风引穹意图破坏各国帝气与气运之事,对于凝洄村落和封寂大阵之事,她并未提及,最终也只说风引穹被她师父困在了一处阵中。
尉迟晔不禁沉了眉峰,“竟是如此,那此事风引穹恐怕从八年前假死之时就已在谋划,被无念老先生困束阵内,他可会轻易放弃?”
尉迟晔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亲身过凝洄村落的她与慕亦弦却是知晓,那阵法,对于凝洄族人而言,并不容易随意出来,否则当初,那村落祭司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烛心镯带离村落。
宣绫靖只能安抚地轻抿薄唇,道,“无妨,师父的阵术造诣,风引穹若想突破,也并非易事,只要我们维持四国平衡,诸定,就算他挣脱阵法,亦是无妨。”
回答完尉迟晔的疑虑,宣绫靖这才想起先前被慕亦弦打断的话,不禁再次问道,“东……”
刚要开口,却忽然顿住,生生顿了片刻,她才又道,“阿弦,你可知,阮寂从与风引穹有何主仆之外的关系?”
若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依阮寂从的性子,风引穹败势既定,阮寂从也许就不会再有什么作为?可若是他们另有关系,依阮寂从的性格与智慧,此事,恐怕不会如此轻易结束了。
阮寂从熟悉黑铁卫的搜寻方式,黑铁卫寻不到他的踪迹,也不算太过奇怪,可聂成祈至今下落不明,却是让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宣绫靖虽是忧虑深深,但此刻,她的这一句称呼,却让在场除了慕亦弦以外的众人,尽皆眉目一愣,各种惊讶之色全全闪烁在眉眼之中。
他们没有幻听吧?阿弦?
北弥长公主竟然叫东帝,阿弦?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还是应东帝的要求!他们可没有错过先前东帝那一句“按以前的称呼唤我吧”。
东帝不是誓死诛杀北弥皇室吗?他们不是生死仇敌吗?何时来的“以前的称呼”?他们何时……如此相熟了?
打量、探究、好奇的视线,更是难以自控地徘徊在他们二人之中好一会儿,才在慕亦弦下一句寒沉的话语中,暂且压了回去。
慕亦弦瞬间明白了她话语未尽的深意,剑眉渐渐拧紧,寒冽顿生,“阮寂从曾提过,他年幼之时,曾在竟乎绝望的寒冷里感觉到一丝温暖,那人施以他的那一碗夜宵,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滋味,而他一直在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
“难道此人,竟正好是……风引穹不成?”静穆王收敛了好奇打量之色,眉目渐渐浮现寒意,凝重道。
此地的皆是洞悉局势的聪明人,风引穹若是对阮寂从有恩,风引穹如此落败,阮寂从绝不会看之任之。
而眼下,阮寂从的失踪,聂成祈的失踪,恰恰说明的此事!
“若真是如此,眼下,当真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宣绫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思量片刻,才又道,“阮寂从知晓黑铁卫的习惯,也许只是避开了追查,等南乔大事落定,我让阿九派人前去追查一番。眼下,找到聂成祈是首要之事。”
慕亦弦不着痕迹点了点头,不过静穆王尚不知晓东渊四公主当年之事,还不知聂成祈在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作用,故而有几分疑惑地瞧了应合点头的慕亦弦一眼。
可慕亦弦并没有什么解释,只眉目微寒,慑人之意霎那流转黑瞳之中。
静穆王收了疑惑的神色,这才又沉吟地道,“东渊之事,起源于老七府中的名伶歌儿姑娘的提议,不论她是与风引穹有关,还是与阮寂从有关,此次事情,和她必定脱不开关系,若是阮寂从遍寻无踪,不妨从她身上下手。”
宣绫靖不禁眉眼一愣,歌儿姑娘?
当初她让素鸢去验证调查过,这歌儿姑娘,不正是李府的大小姐,李轻歌吗?
当初,只以为这李府各处攀附,是为了稳坐乱中,格局只限于一府安危,没想到,这李轻歌竟然和这件诸国大乱之事,也扯上了关系!
“李府和风引穹还是阮寂从,也有关系?”宣绫靖不禁惊疑沉凝道。
静穆王诧然地瞧了宣绫靖一眼,似乎不解她对东渊李府出口如此熟悉的模样,随后,才颇有深意地道,“和李府有没有关系尚且不知,不过这歌儿姑娘确实是李府之人,此事,我与老七这段时日才刚刚查出,没想到,北弥长公主竟有如此广的耳目?”
宣绫靖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才更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尉迟晔,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静穆王身边的谋臣,都是她北弥安插之人,对东渊朝臣了如指掌,似乎也并非难事。
静穆王自是明白了她这一眼的深意,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收敛了眉峰里的深晦。
如今他东渊之主都与这北弥长公主“尽释前嫌”了,他一个逍遥王爷,管这么多作何?
思及此,静穆王这才悠然地耸了耸肩,噙着几分笑意,对着慕亦弦道,“臣此次前来通报东渊朝局之事已尽,皇上还请尽快回国主持大局。”
随后,才视线一转,落到宣绫靖身上,“此次本王受尉迟兄邀请前来北弥做客数日,不知北弥长公主欢迎与否?”
看着静穆王闪着几分揶揄与狡黠的眸子,宣绫靖忽的感觉,这静穆王怎么像是寻着借口偷闲呢?
听他之前的意思,和连安王一同调查出了名伶歌儿的身份,也就是说,这连安王分明不像外界传言那般,趁东帝不在,夺取了盛都皇城的控制权。
宣绫靖忽的想起当日刚从山洞出来时,慕亦弦曾笃定的说东渊无妨。
原来,他竟是早有安排,而连安王也不过是配合作戏,难怪传来的消息中,连安王始终只是控制了盛都皇城,却迟迟不曾自立为皇。
“自是欢迎。静穆王既然来我北弥做客,就让尉迟陪同静穆王殿下好好看一看我北弥的锦绣风光。”宣绫靖应了声。
见静穆王满是满意的神色,宣绫靖这才又看向慕亦弦道,“静穆王先前所言有理。”李轻歌,也许是个突破口。
慕亦弦淡淡点了点头,寂然幽深的视线忽的落在她的眉眼间,怔怔间竟是出了神。
宣绫靖不禁愣住,同时,心口间似乎还若隐若现几分羞赧。
阿弦这般不带遮掩的瞧着她,好似在他冰凉的双眸下,有一团火在渐渐燃烧,渐渐熏暖了那一双冷瞳,熏出了一圈又一圈缱绻浓情的涟漪。
就在宣绫靖想要避开之时,却听慕亦弦忽的低浅开口道,“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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