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李轻歌惊忧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宣绫靖只觉心头畅快,方才憋滞地近乎生痛的愤怒终于舒缓了开来。
她明白,殷杬此时,还杀不得!
慕亦弦此举,无疑最是大快人心,深入她心!
二人对视一眼,眸中柔光流转,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在波光浅浅中,显得格外旖旎。
因着慕亦弦这番举动,闻人越眉宇间凝聚的愤然杀意也借之纾解了不少,此刻倒也不再关注殷杬,反倒是注意着眼前的封寂大阵来。
毕竟封寂大阵,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仅攸关此地的他们,甚至攸关天下万民!
解决了诏书来源的疑惑,看着殷杬剧痛难忍的狼狈样,宣绫靖才又收敛了心神,飞快思索着解决被动处境的办法来。
而就在此时,那本是柔和的四道光束忽然光芒大盛,变成了浓郁的金芒,刺目又耀眼。
此刻,哪怕是没有火把,借着这四道光束,也足以无碍视物。
慕亦弦不着痕迹上前了半步,将宣绫靖护在了身后。
察觉到慕亦弦这细微的举动,宣绫靖心头一暖,哪怕是处在如今这般情势紧张,结果未知的情况下,她也情不自禁地拂过了一丝浅笑,不由分说握住了慕亦弦的手,才低声叮嘱一句,“小心些。”
慕亦弦虽未回答,但手下的力道却不失温柔地紧了紧,仿若在无声地安抚她,放心。
闻人越的视线一瞬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却又飞快的移开的视线,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这才再次意识到,连悠月自从方才便一直攥着他的手。
闻人越思绪顿了顿,扫了一眼连悠月低眉顺目,怯怯缩缩,却又忍不住担忧他的神情,终究还是没有抽离自己的手。
而此时,瞧见这般异常,明明承受着剧痛的殷杬,竟是挣扎着勉强抬头扫了一眼,而后,神情就掺杂着剧痛,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衬得神情格外诡异。
此地殷杬的手下早已被慕亦弦全全摆平,眼下只剩下不会武功的李轻歌以及周身大穴被制的殷杬,根本不足为惧。
故而,他们都未理会殷杬的疯癫举动,反倒是神色谨慎地注意着那四道光束的变化来。
唯独宣绫靖,注视之余,担忧地瞧了聂成祈以及连安王一眼,心下隐约有些急色。
再想不到办法,就只能先赌一把了!
而此刻,就在那四道光束光泽大盛的同时,那紧邻其旁如同苍茫白雾的封寂阵壁竟与之完全相反,竟以明显可辨的速度迅速便淡了下来。
甚至同时,那股他们先前感觉到的铺天盖地的惊天威压都一瞬变弱,几乎似有似无了起来。
眼前这阵既然正是封寂大阵,阵壁以及阵势都在变弱,可想而知,乃是封寂大阵正在变弱。
正如殷杬先前所言,他是在以血为引,以气焚书,自毁国运,从而影响与国运相关的封寂大阵。
他们的师父早已说过,封寂大阵如今已经不仅仅只是困住了凝洄族的阵法,而是与天下运道相关,封寂若毁,运道混沌,天下必将大乱。
如此情形之下,他们如何能不忧心?!
宣绫靖姣好的眉眼已然彻底拧成了一团,眼波寒冽,似乎凝成一层冰,满是冷厉。
慕亦弦更是双瞳幽沉如夜,寂寂威慑,仿若有无数杀伐藏于其中,让人心生惧意,无从躲藏。
闻人越琥珀色双眸更是光泽沉凝,如同万千雷霆酝酿其中,只等万钧之势。
宣绫靖一瞬不瞬盯着那四道光束以及封寂阵壁的变化,脑海里却是思绪飞转不停。
此前,殷杬要挟她与阿越师兄索要掌心之血时,她确实暗中留了心眼动了手脚,故意在掌心设下了微型阵法,阻止了大半术力随之流失,同时也断绝了那被逼出掌心的血脉术力与她本身的联系,也许正是因为此,那自焚国书自毁国祚的仪式才未从她身上掠夺帝气气数。
可她眼下却是无法肯定,已经在被掠夺帝气气数的聂成祈与连安王,她此刻去施加阵法能否阻止。
更无法确定,那四国诏书自焚的仪式,缺少了她与阿越师兄的帝气气数,能否自行后继无力的中断……
眼下坐以待毙,绝对是不可行的!
似乎从交握的手上感觉到了宣绫靖内心的紧张与急促,慕亦弦忽的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低声道,“别担心。”
慕亦弦的声音惯常的沉冷又沉稳,有一种寒夜凉风的感觉。
可这一刻,宣绫靖却并不觉得寒冽刺痛,反而有一股神清气爽的清凉感。
宣绫靖情不自禁地浅浅勾了勾唇角,仿若方才所有的紧绷与急促都在这一句话中安定了下来,仿若只要有他在,只要和他一同面对,哪怕是天塌地陷,又有何惧之……
第二百九十九章应变,以血成阵(二)
在宣绫靖与慕亦弦短暂的眼神交流间,封寂大阵的阵壁终于彻底变淡,只剩一层薄薄的氤氲雾气,竟乎透明了起来。
而随着阵壁雾障的变淡,被这阵壁遮挡的景致也终于可以再次显露出来了。
可哪知,此刻,显现在他们眼前的根本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原先光秃秃的嶙峋山壁,而是——
凝洄族!
宣绫靖、慕亦弦以及闻人越都是亲自到达过凝洄族的人,自是一眼便认出了这透明阵壁之后的景象。
一片稀松的翠竹环绕着小村落,茅屋错落,散布于田垄之间,还有形形色色的村人来往行走着。
他们曾经藏身过的荒废茅屋,他们逃走时的池塘,还有整个村落内最神圣的祖屋,竟皆都在这透明的阵壁之后。
他们所见的这一切景象,无疑更加肯定了这就是封寂大阵,可是,按着距离来说,此地应该与凝洄族村相距颇远才对啊。
但这个疑虑也只是在宣绫靖心头一晃而过,因为封寂大阵毕竟是千年前所布,那时的凝洄族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也许凝洄族人用以自卫的百回归心阵在慢慢缩小范围,而封寂却一直是千年那般,所以才会形成凝洄族与封寂阵壁相距甚远的情况来。
宣绫靖没有再思量封寂与凝洄距离上的问题,毕竟无论如何,封寂大阵此刻就在他们眼前,这是不争的事实。
眼见着殷杬的疯癫狂热以及封寂阵壁出现变弱的异状,宣绫靖虽是尚未想到彻底的解决办法,可眼下,也不能再拖了!
无论如何,也要先护住聂成祈和连安王!
迅速作出决定后,宣绫靖眉眼间忽的浮现了一丝沉寂的气息,欲言又止了片刻,才终于涩声道,“按殷杬所言,封寂大阵之所以变弱,是四国诏书和血液为引,导致了储位之人的帝气气数被强行剥夺用以自焚国书,自毁国祚所影响的,如果能阻断它用以自焚国书的气数,阻断其力量来源,封寂大阵应该足以恢复原本的强盛……”
可眼下,他们又如何能阻断自焚国书的力量来源呢?难不成要杀了聂成祈和连安王不成?!
宣绫靖没有再说更为详尽的办法,而是在心中思考着她暗暗定下的那个办法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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