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烟囱,此刻,竟是刚好对着那一颗明暗若无的星星?
宣绫靖眉心渐渐收紧,浮现一抹沉思。
慕亦弦将她那奇怪的抬头垂头的动作收在眼底,眸光亦是微微沉冷而下,似乎明白了此刻宣绫靖正在思索什么。他虽不懂阵法一途,但也大概知晓有些阵法对应星位之事。
宣绫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正盯着她举动的慕亦弦,而后揉了揉眉心,好似舒缓眼睛的干涩般的随意的动了动视线,到处晃了晃。
却在这随意之间,飞速辨认着这颗星星周遭的星位。
此星所在乃是北方……
玄武之中、虚宿所在……
司诡!
宣绫靖思绪骤然一凝,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来!
继而,脑海中飞速回想着以前在星宿古籍之中曾看到的一些描述。
司诡星,又称司危、亡神,甚至曾有神鬼传说。
传言,此星之中住着一名邪恶的妖神,自名亡神,尤其喜好以亡神仔的幽魂形象游走于人世之间,酷爱阴暗潮湿之处,更极擅以迷惑心神的手段无声无息之中勾走世人的一魂三魄,让人陷入痴呆或是昏迷之中。
甚至,在民间习俗之中,曾有以亡神之名吓唬孩童们不要在水边玩耍,以免被亡神仔偷走神智的谣传之言。
虽说这些都是世人杜撰幻想,却也表明了此星之力,就如同启明星有明辨方位之力,此星,所暗藏的,应该就是惑心之力。
那么,这控心之阵便能说得通了!
此阵的阵眼,定是对应这司诡星位,借天地之力,辅助药香之物,才布出这控心之阵!
宣绫靖眸中精光缓缓敛于一处,终于明白了此阵究竟是如何而布!
瞧着宣绫靖从茫然思量到渐渐敛聚的眸光,慕亦弦眉眼中的幽寂也越来越沉,甚至无形之中透出几分莫测的思量,好似在思量究竟是何人竟敢对他与桑莫下手,还将桑莫困于了如此诡异阵中。
等到宣绫靖彻底回过心神来,慕亦弦才深晦难辨地淡问一句,“如何?”
宣绫靖眉眼一柔,沁出几分笑意,回道,“殿下的发现,让我回想到了我曾在古籍之中看过的一段描述。”
不待慕亦弦再问,宣绫靖接着道,“阵法都是借用天地之势,这颗星星又刚好对应着这古怪的烟囱,那阵眼,应该便再这烟囱之下。据殿下所述,当日幽香拂过时,小院之内并未其他人,那自然是阵眼在那一段时间内,都维持在触发状态,而思及阵眼在烟囱之下,且炊烟又从不倾斜,我想,极有可能是……”
“当日本王来此之时,桑莫就已经说到那炊烟的怪异,我们查探过膳房,当时锅内正在温水,本以为是此地主人烧水备用,如此说来,那时,竟是这温水之态维持着阵眼的激活?”
“不错。”宣绫靖点点头,“煮水无味,又能生烟,而等水干或火灭,阵眼自然关闭。而寻常,在未时,光束才能堪堪照到茶案之上的茶壶,又只有短短一刻时光,而那时膳房早已没了动静,自然没了炊烟,无法触发阵眼。”
难怪,她找遍了整个小院,都不曾寻到阵图的痕迹,阵眼竟然是单单对应司诡之星。
控心之阵,果然诡异多变!
第四十九章入阵,请君入瓮?
知晓了此阵的布局,宣绫靖便也轻松了许多,与慕亦弦商议等明日阳光出来,再一试正误后,便是各自回房洗漱歇息。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日竟是阴沉了整整一天,不见半分阳光,头顶上的一方天空里,只见略显阴沉的各样云朵,却又迟迟没有滴下雨水。
没有太阳,整个小院周围树林间的雾障越发肆意嚣张,积聚着越来越浓厚的白色水雾,甚至隐隐弥漫出了树林,萦绕在小院周围,直让整个小院寒气逼人。
虽说如今已经快入秋,可围在浓郁的雾障中,直让整个小院置身于寒冬之中。
这番反常的温度,实在奇怪。
素鸢与慕亦弦都是习武之人,自是不惧如此寒冽,宣绫靖却只觉寒气刺骨,时常手脚冰凉。
而这阴沉的天色,竟不止持续了一日,等到第二日,天色虽是放晴了些,但太阳却始终未能穿透厚重的云层,没有阳光的驱散,整个树林间的雾气越发寒重异常。
而当日连夜匆匆来此,也不知此地竟会如此异常的寒冽,素鸢为宣绫靖准备的衣物多是薄质衣衫,实在抵不得如此寒意。
素鸢早已担心的按捺不住,生怕她受了凉,更何况云夕玦的身体常受心疾折磨,本就不如常人健壮。
也不知这样阴沉的天色究竟会持续几时,宣绫靖抖了抖浑身的寒意,才与慕亦弦商议了一番,让素鸢去城内买回了几件御寒的软绒披风,给了素鸢离开此地的时机。
此地可能会有“她”的尸身,且不管慕亦弦能否找到,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素鸢借机离开,亦是听从她的命令,暗中联系了九伶楼,只看九伶楼是否能够及时赶到了。
而呆在这小院的几日,只要没有太阳,宣绫靖身外便如同深秋寒冬那般,罩着一件系着严丝无缝的鹅绒披风。
好在只阴沉了短短三日,桑莫的呼吸虽是日渐虚弱,却并未极其危险,慕亦弦还算尚有耐心等待,只是浑身气势愈加寒冽。
不过这阴沉的几日,虽是寒冷刺骨,倒却也极顺宣绫靖的心思,不必寻找其他借口拖延时日,便也将慕亦弦困在此地了五六日来。
离开盛都这般时日,想来,尉迟晔也该有些后续动作,将那一池静水搅起更大的漩涡来。
宣绫靖淡淡看着院外浓雾缭绕的树林,眸中缓缓沉下一抹思虑,不知这几日,盛都的局面有何变化?
……
这一日,在桑莫气息陡转急下,面色更是清晰可见得惨淡苍白下去之时,天空终于放晴了。
久违的太阳露出了光芒,金色的柔光跳跃在迎风微晃的发梢,好似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佛光,可惜院外树林间的雾障湿气早已积累的多日,短暂的阳光根本无法驱散,仍是寒意袭人。
宣绫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对着慕亦弦点了点头,素鸢紧了紧袖中的手,却毫无退却之色。
宣绫靖饶不过素鸢的坚持,便也只好让素鸢与她一同入阵。
厨房的灶火早已温着水,慕亦弦更是早已安排好那两名伺候的侍卫退守在小院之外。
等到宣绫靖与素鸢做好准备,慕亦弦果断将那茶壶挪至了光束之下。
幽香,宣绫靖并未闻到,甚至也没有其他任何异样的感觉,但她却知道,眼前的景象,已经是阵中的幻象。
因为,坐在她对面的慕亦弦,此刻全然不似先前的孤寂默然,反而,森寒冷冽,如刃的杀机一分分划在脸上,生生的刺痛。
宣绫靖尚来不及开口提醒素鸢,素鸢已是通体生寒,迅速拔出腰间的软剑护在宣绫靖身前,瞳眸猛缩,满是警惕,“你要干什么?”
慕亦弦二话不说,面上肃杀阴沉,纯黑的眼瞳中,恨意凝实,宛若拉着漫天的死寂,生生向她们二人狠狠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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