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有一高士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风水卦术阵奇门,辅助北弥开国皇帝统一天下,成为一代佐君奇人,天下人为之尊崇。他的秘术也因收授弟子而流传后世。只可惜,高士百年之后,天下局势风云巨变,弟子各为其主,最终天下四分,形成东南西北四国。
而高士的秘术,在这巨变之中,也因各种原因而失去了传承。辗转至今,早已各成孤本鲜有传人。
这也是为何,她能以一葵天兵阵,为北弥博得五年时机。
若是五年前,乃是此刻这暗中控制之人与她博弈,她那阵法,绝对撑不了五年之久。
这如何,不让她震惊。
宣绫靖惊诧,在她们对岸的桑莫亦是震惊至极。
桑莫虽也在阵术之上有所造诣,但却没有这么高的境界,否则,也不会被她的葵天兵阵所拦五年。
宣绫靖不知,桑莫是否能看出此刻这阵,已经在原先杀阵的基础上再次变化。
这两种杀阵的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已经是本质的差别。
此刻这阵,绝对比先前的杀阵,威胁倍增。
而这本质的差别就在于,他们实际中,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而是阵让他们产生了幻觉。
若是此刻有人没有陷入他们此刻这层阵法中,那人就会看到,他们四人仍旧站在那四四方方平整无害的竹林间,根本与他们四人所见的这地面崩塌,无尽沟壑完全不同。
如果先前那崩塌之势一直不停,而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阵暗变,如果他们四人统统掉下这无底沟壑,并且深信自己掉下了这无底沟壑,那么,他们就会真的死于坠崖,不死,也会重伤。
那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完完好好站在那四方竹林空地间的他们,就会因为认为自己死了,而真的死去。
这种控心阵法,极为高明,就连她师父,布置此等阵法都需要花费一些手段,甚至需要借助外来药物,这人,却能在无声无息中控制住原本的困杀之阵,甚至在阵的基础上,暗布控心阵法。
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
宣绫靖脑海里刚刚浮现先前依稀扫到的随着碎石坠落沟壑的月白光影,就被素鸢惶急焦灼的声音所唤醒。
“小姐,快啊!快上去!”
宣绫靖不由地敛尽思绪,她若顺着素鸢爬上去,素鸢只怕早已气力全无,再无力气自己爬上去,只能跌落进这无底沟壑中。
细细瞧着素鸢眉眼间的焦灼与决绝,宣绫靖忽然再次紧了紧扣住素鸢手腕的手,薄唇开合,声音有些刻意压低。
“素鸢,这只是阵,是幻觉,醒过来!”
素鸢微愕,却担忧而焦灼,根本挣脱不出这个幻境。
忽然,她们两人重重往下一落,又陡然停住,素鸢面上满是痛楚,苍白的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迹。
宣绫靖仰头看了看素鸢扣在地中已经血迹斑斑的手,沉重咬着字音,一字一顿道:“素鸢,放开我,你上去呆在原地不要乱走。”
宣绫靖话还没说完,就被素鸢仓促打断,“不!小姐,唯有您,一定要活着!”
又是往下突然一掉,又急促顿住,继而便是素鸢越来越沉重的喘息。
宣绫靖知道,素鸢坚持不了多久。
话语间,不由也是急切而郑重,却再无迟疑,“相信我,我不会死,这只是阵,我等会来找你!相信我!上去,这是命令!”
说着,宣绫靖一点一点拉开素鸢的手,就在她彻底扒开素鸢握着她的手时。
“小姐!”
随着素鸢一声撕心裂肺的疾呼,宣绫靖再次感到失重感与蚀骨的寒气之时,忽然——
她的失重感再次一顿,她的手腕又被紧紧扣住。
这双手,微凉,但却沉稳而有力,绝不会是素鸢。
宣绫靖下意识抬头,就见素鸢正余悸未定的站在这沟壑边,而那抓住他的人,一袭玄衣,在风中猎猎鼓动,眉际凝霜,但却毫无慌乱,幽瞳深晦,但却沉稳傲然。
明明冷冽疏离,犹如子夜幽寂,但却有一种让她熟悉而心安的气息。
慕亦弦。
竟然是他!
宣绫靖眸光一怔,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猝不及防就从眸底深处蔓延开去,凝在唇角,化为一抹无声的叹息。
慕亦弦一手抓住地面,一手抓住她,将她一点一点往上拽,直到与他平齐,素鸢连忙出手将她拉住,才稳稳落到了地面。
慕亦弦撑着地面一跃而上,却并未看她们,甚至淡漠的没有理会素鸢的感激涕零,脚下轻跃,便是跨过约两丈宽的沟壑,到了对面。
与素鸢的雀跃庆幸不同,宣绫靖沉默而恍惚,好似陷在坠崖的惊悸里,迟迟没有回神。
对岸,慕亦弦剑眉微蹙,与桑莫交谈什么,随后,桑莫摇了摇头,面上一片凝重。
慕亦弦如沉沉暮霭般的幽瞳里倏地划过一抹冷厉,继而,带着桑莫,一同到了宣绫靖她们这边。
慕亦弦没有开口,反正桑莫担忧地问了问,“你们没事吧?”
宣绫靖此刻从被慕亦弦所救的怔忪中回过神来,施礼一谢,“无妨,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慕亦弦淡淡点头,打量着四周,并未多说。
桑莫见他们无事,视线便也收回,警惕而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公子,这阵属下暂时还找不到破绽。”
“先离开此地。”
说着,慕亦弦冷冽的视线落在宣绫靖身上,“能走吗?”
宣绫靖将素鸢手上的伤痕用手帕包裹住,却避开慕亦弦的视线,点了点头。
四人警惕地向后走着,远离这危险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崩塌的地面,宣绫靖的神思却有些游离而担忧。
看慕亦弦与桑莫警惕的模样,俨然桑莫还没意识到这个阵的变化。
桑莫如果意识不到这个阵的问题,醒不过来,就更遑论破阵而出了。
她……要不要提醒桑莫?
一边走着,宣绫靖脑海里又忽然回想起那依稀看见的掉入无底沟壑的月白光影……
那是不是……先前突然消失的“自己”的尸体?
“公子……这阵,好像又没有什么危险了?”突然,桑莫有些犹疑地说道一句。
宣绫靖不由回过神,诧异而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四周。
这般大手笔的控心之阵,怎么会没有杀机?
等她打量完四周,甚至故作休息的闭眸推算时,竟然……真得再找不到危机,周围,全是生门。
怎么回事?
宣绫靖立时心神一紧,完全想不透那暗中控阵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这是上一世根本不曾遇到过的问题。
那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什么不同,才会出现这种变化?
宣绫靖呼吸忽的有半息的停顿。
“她”,死了。
“她”的尸体掉入了无底沟壑……阵就再无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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