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终于知道母亲叫他来是为了什么,母亲自然是为了父皇又宠爱一个女子,可他的注意力在北衙卫士竟然敢在禁苑内随便调戏女人。
禁苑之中出现女人并不奇怪,宣德帝平日打猎,带上几个爱看热闹的嫔妃是经常有的事情,但是头回遇到北衙的人敢在禁苑随便调戏女人。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相逢
皇后见儿子眉头紧锁,还以为儿子也体会到目前的危机感,说道:“如今你父皇正当盛年,若那柳氏生出个儿子出来,让你父皇改变心意也未可知,你瞧瞧当年汉武帝之于钩弋夫人。”
补充了一句:“你父皇新近宠幸的女子姓柳,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姑娘了,我昔日在闺阁时也见过她,那时她还小,却为只是你父皇这么多风流情债中一件普普通通的一桩,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未嫁,还能机缘巧合遇到皇上,皇上如今这般爱宠与她,藏着掖着,只怕是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母亲想到这里就心痛,我与你父皇在一起三十年,何尝见他为过我……”
柳侯与荀侯两家同是侯爵,这几年情况却大不一样,柳侯因强娶民女失了爵,而荀侯却因为家中出了一位国母,家中有两个近亲都在朝中任尚书的职位,五个亲眷任刺史,风光无限,即便是鼎盛时期的安国公府,也比不上荀侯府今日的威风。
皇后知道今日的威风得来不易,自然要守住,如何守住今日的富贵,她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儿子若能为太子,将来为君,自然还能保住荀侯家的富贵。
多年操心去处理宣德帝身边的女人,让她操够了心,以至于现在刚刚才四十岁,可葵水近年来越来越少,大有去掉的态势。
“母后,你且宽心,父皇不是荒唐人,他立皇后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断不会为了个新宠的女子而轻易废后。”
皇后近日多忧思,连赵王这个儿子都能感觉到了,想必旁人的感受更加明显。
“你父皇这么多年来身边的女人还少吗,可从未有一个女人如柳氏一般深受宠爱,话说到这里——”皇后病怏怏的眼神变得利起来:“你与冯氏为何还不圆房?如今早日诞下子嗣才是正理,你看看齐王,比你大不了几岁,如今都有了六个儿子了。”
“母后,这件事情你别管。”
赵王锁紧眉,看来母亲的误会不浅。
不过他也懒得给母亲解释,连她都误会,看来别人的误会更深,更深的误会更好。
“母后,儿想问您一件事。”
皇后看着儿子,越发猜不懂他:“你说。”
“儿想问母后,安国公谋反为何要牵扯到他的女儿,儿本就与许氏定了亲,您为何要偷龙转凤将许氏换成冯氏。”
“谋反罪当诛三族,若不是念在安国公之女与你有姻亲之盟,早就将他们全家都处理干净了。”皇后的嗓门提高了几度,尖刻的如刀锋一般利,方才的病态全然不见:“淳儿,你要知道,你是母亲最大的希冀,千万不能在儿女私情上走了弯路。我儿,男子汉大丈夫,若有江山何患无妻?”
赵王心中想着这句男子汉大丈夫,若有江山何患无妻,觉得真是有趣,父皇在外拈花惹草之时,母亲却不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了。
不一会儿永穆公主与孝昌公主来了,这两个公主都是皇后所生,一个比赵王小两岁,一个比赵王小五岁,都已经嫁人,因母亲近日总闹着头疼,因此这几日多往宫里走动,伺候完皇后用完晚膳才回公主府。
见到赵王皆福了福,叫道:“皇兄。”
赵王亦回了一礼:“近日母后身子不适,你们多宽慰些,父皇的事情叫她不要太忧心,毕竟她还是正宫,旁人轻易撼动不了她的位子。”
皇后冷笑,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自成婚后,赵王多少与她有些嫌隙,这些嫌隙出自哪里她并不是不知道,两位公主见母亲不悦,不敢多说,倒是永穆公主转了个话题,坐到皇后身边,拉着皇后的手说道:“母后知不知道,近日京中出了个乐子。”
皇后亦是那副蔫蔫的样子:“有什么乐子?”
孝昌公主也拢上来:“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赵王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不敢兴趣,瞬间也蔫了,皇后见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无趣,便随口打发了几句,叫他出去转一转,赵王正想着北衙禁卫那件事,他手下的禁卫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沉思这当口便随口问了一句赵王府长史崔珏去了哪里。
李富贵道:“崔大人日前去了赵地,怕是没那么快回。”
赵王因不在封地居住,便派赵王府长史崔珏在赵地管理日常事务,待赵王有令便找崔珏入京。
赵王的令应该是前两日发的,再快也得三日才到赵地,李富贵见主子催得急,便知道肯定出了些事情,赵王一向视他与崔珏为自己的心腹,既然赵王不说,肯定这件事情要紧的连他都不能知道。
李富贵知道,自从娶了赵王妃进府,被赵王逼问再三自己都不肯卖了皇后,赵王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了。
这一日皇后留了饭,赵王与两个妹妹吃完晚饭才回府,回府的路上他心中一直堵得慌,一时是北衙禁卫的事情,一时又冒出来母亲逼着他与冯珠珠圆房的事情,可脑子里面想的更多的是齐王的事情。
齐王居然没有动静,这太不正常了,重活一次以后,他一直留意齐王的动作,可怕的是离记忆中齐王之乱只有半年的时间,齐王半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世的事情,与上一世多少有些出入,比如说嫁入王府的赵王妃,与上辈子记忆中的就不一样,比如说齐王,上辈子仔细回忆起来有许多很明显的小动作,可这辈子的齐王竟然老实的不行,上辈子的父皇母后之间一直和睦恩爱,并没有出现一个柳氏来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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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出宫以后径自回了府,随意在府里晃悠,晃着晃着不自觉的晃到那条小溪边。
他自第一次见到这女子以后就欲罢不能,恨不得日日都早些到晚上,找着消食的借口,连李富贵都不带,慢悠悠的往溪边晃。
可自那日见到她以后,他确定了即是自己要找之人,心里却又生了些恐惧之心,一是前世确实对不住她,心中胆怯,二是这一世确确实实对她动了别样的心思,让他一时之间缓不过劲来。
这里很偏僻是赵王府最偏僻的一角,溪水对面是一座山,因着天然的屏障,所以没有立围墙围起来,况且赵王府的建筑是一个套院一个套院的建筑,各院之间有家丁甲士护卫,故而这边就被人遗忘了。在一向安全的赵王府,这里显得十分幽静,没有一丝荒无人烟的恐惧的味道。
君湄就是知道这里有多安全,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在这里住了一个月。
天此时也已经黑透,溪边有青蛙的呱呱叫,和着虫鸣之声,其实没那么静。
今天是月圆之夜,幽静中又有一种不明的意味,上一次见到的模模糊糊的身影,今天显得格外清晰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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