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纶越想越觉得心焦。熊大好赖是个将军。在温纶背过的历史书里,全都是某某战役几十万人,某某战役几十万人,动辄百万雄师。这么一想,他就几个小山头,能gān什么啊?
熊大从善如流地倒下躺平,瞬间就明白过来温纶的纠结:“怎么?钱不够吗?还是差了哪里?”
温纶翻过身,把自己埋进被窝,嘴硬:“没。我有的是钱。”他还有两个金锭呢!
熊大把人拉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那是哪里有问题?”
温纶闷了半天:“山上什么都缺,房子也还没造。”别的不提,家里那些存粮,就他们几个人吃是十分富余,再多个十来个人,也没有问题。可是退伍的那些军汉,是十来个能打住的吗?就是来个五六十个,温纶也不稀奇。
熊大倒是不担心。他这是做好事不假,却也没有把自己媳妇儿的身家全搭上去的打算。媳妇儿有想法是好事。但媳妇儿一个和闺阁小姐差不多的大少爷,能懂多少庶务?这些事情就需要他来把关,贾军师和郝大人也不是什么混不吝的人。
真论同袍,那他们的同袍也有千千万。但真正能顾得上的,也就是平时熟悉的一小部分,还要考虑到距离的远近之类的各种问题。他在别的地方还有一些产业,都是朝廷的封赏。他原本也没打算怎么样,后来媳妇儿说了想法之后,倒是也可以安置一些人。
退役的军汉,只是破个相完全不算什么;战场上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缺胳膊断腿。大茶村是什么地方?八百里大山深处,连个健全的人要进来,都得累个够呛。这些人就是能进来,能gān活吗?媳妇儿还指望着他们赚钱呢!
熊大亲了亲温纶的脑门:“不用担心,有我。”
温纶有点想说,有你有啥用;但是看着熊大最近越看越顺眼的脸,莫名就自动消声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人陆续到了。一个个全都身qiáng体壮,面貌凶恶,有几个整张脸都像是被伤疤贯-穿,十分恐怖。
村长一天天给人带路,有时候一天得带个两三回,吓得两股战战。就连寄养在他们家的二柱子,也比平时乖顺了很多。
熊大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他这些老部下的脸会吓到温纶。结果没想到温纶只是有些吃惊。家里三个下人心里略有一分忐忑,但是看着主子都这么淡定,他们必须要给主子争面子。
随着人渐渐多起来,各种各样的问题也bào露了出来。
温纶现在已经没有了大少爷的淡定,每天在屋子里团团转。结果却像熊大说过的那样,有熊大在就好。
在熊大的指挥下,温纶那些堆成山的嫁妆,终于被清理了出来。数量最多的就是各种书籍和文房四宝。棉被什么的刚好现在可以用上。箱子拼一拼,架上门板搭成通铺。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比起行伍要好得多。
黑脸的大汉耳朵通红:“先生,这儿够好了。还有炭盆,被子也厚!”
温纶看着这憨实的大汉,性格简直内向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昨天山里面冲下来一小群野猪,也亏得这些人在,否则光靠家里原本这几个,绝对够呛。现在倒好,送上门的伙食,不仅将一屋子人吃得肚子溜圆,还送了半扇猪肉给村长。
村长这几天带路受惊了,吃点肉压压惊。
另外他们还整了一头野猪,jiāo给村长,给村里人一人分了一点下去,好过个肥年,也是这些汉子们将来要住在大茶村的通知。
吃人嘴短。这些村民看着这些大汉害怕归害怕,可到口的肉才是实在。越是临近开chūn的时候,村民们的日子越是艰难。很多人家都已经将有限的食物按天按顿分好。等开了chūn,山上有野菜,一部分人也可以下山找短工做,再换些米粮省着点能撑到秋收。
山上田薄,出产有限。可收税可不管地的厚薄,照样得jiāo粮食。村民们一年到头紧巴巴的过日子,突然天降一块肉!还有猪血猪下水猪骨头什么,分到每家每户头上虽然没几斤,可着实让人眉开眼笑。
可总有些没脸没皮的……
“我家六口人,怎么跟他们家五口人给的一样?不行,村长你得给我在添一点。我看这猪肝不错……”
“呸!不要脸!你家是六口人。我家媳妇儿肚子里怀着呢!一样是六口!我没多拿一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村长啪得一声,厚背的杀猪刀往下狠狠一切,紧跟着“笃”地一声嵌进砧板里:“吵什么吵?再吵,统统没有!滚一边去,没看到别人都还没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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