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有什么指教?”
接过侍婢递来的茶抬盏抿了一小口,随后缓缓开口。其实此时他心中已有了几分揣测的结果——他大婚将至,即将迎娶两位侧妃。宫中之所以遣人来,无非是这个由头。
“回王爷的话,陛下和娘娘让奴才来问一句,这聘礼上,王爷是什么个意思?”
果不其然。
闻言,祁景书当即联想到的,是前日夜里。白岸汀的模样止不住的在脑中浮现,让他分了两分神。
管事太监自然没有注意到异常,他从袖口掏出一本折子,毕恭毕敬的递给祁景书。
“殿下,这是礼制的聘礼规格。娘娘的意思是,参照内务府的规格,于两家分别酌情增减。殿下……您看如何?”
祁景书随手翻看着折子,垂着眸听那宦官说话,面色无半点波动。他捻着折子一角,轻轻恩了一声,随即陷入思索。
于聘礼他其实有所考虑权衡,只是这考虑中漏了左丞相之女那份。眼下这份礼制的单子但是解了他的难,如此一来,也省的祁景书再考虑左家聘礼。
太监见祁景书没了回应,一时之间不知是进是退,整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等了半晌,看着三王爷那张清冷的脸,打了个寒颤。半天才只提起胆子,轻轻的喊了一声。
“殿下?”
他固然不敢揣测主子的意思,但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祁景书收回神,抬眼看向那太监,眼风如刀。干咳了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子,放至一旁的桌上轻轻点了几下,才开口道。
“左丞相府下聘的事宜,就全权交由内务府依礼操办吧。至于白府……我自有打算。”
闻言一滞,管事太监听祁景书这么说可算是傻了眼。听他的意思,似乎是私心偏重于白家几分。可白家是什么地位?左家又是什么地位?
“殿下的意思是?殿下,这……这不妥啊……”
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又一个眼刀过来,愣是让这宦官把话憋在了嗓子眼儿。
“我说了,我自有分寸。至于该如何做,这本就是本王的事情。难不成,公公要替本王做主不成?”
祁景书端着茶杯细细的吹着风,闻着扑鼻而来的茶香,丝毫没注意到眼前人流露于表的诧异。他在心里反复揣摩着,所谓十里红妆,到底是怎样一个景象。
“行了,你回去复命吧。”
祁景书轻飘飘的一句便把人打发了,将杯中茶水尽数饮尽。送走了来人,着手操办起予白府下聘一事。
三王爷亲自准备聘礼,实在是独一份的殊荣。三王府上上下下都对此事议论纷纷,对还未入门的两位侧妃各执看法。
“长姐,三王爷的聘礼送来了,在院子里清点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呢!三王爷对姐姐真真是上心,这聘礼多的院子都快搁不下了!”
园子里异常热闹,白岸汀早就听见门口一片嘈杂,她正喝着一碗小米粥,便叫白岸芷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白岸芷脸上笑意盈盈,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藏着星星。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祁景书送来了哪些好东西,情绪高亢,就仿佛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的一般。
白岸汀只微微侧过脸笑看她,却没舍下手中的白米粥。
白岸芷见当事人如此反应,顿时感到郁闷不已。她拉着白岸汀的胳膊凑近,一脸好奇疑惑。
“姐姐都不好奇王爷送来了什么吗?”
白岸汀甚是沉得住气,她看向门口正你来我往的家仆,微微蹙起眉头。
“一会儿等点清了,拿来礼单一看,送来了什么可不都一目了然?”
白岸芷瘪了瘪嘴,想来是觉得这样无趣。不过一会儿子功夫她又恢复如初,趴在桌上支着脑袋,将白岸汀打量了一遍。
白岸汀被这样直白的打量弄的浑身不自在,她伸出手轻轻戳了下眼前少女的额头。
“看什么呢,这样出神?”
白岸芷回过神来有些含羞的低了头,轻声细语说:“姐姐长的可真好看,也难怪三王爷会动心。成了三王爷的侧妃,又得王爷这样的荣宠,可真好。”
白岸汀看着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羡慕,不由得联想起不好的事情,心头一紧。颔首,白岸汀抓着白岸芷的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抬眼时已经带着笑意。
前世的种种迹象在今生还未发生,现在没有发生,她白岸汀就不会再让它发生。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上辈子的悲剧重蹈覆辙!
两姐妹在屋内说说笑笑半晌,这才有人来报,说是外头的东西已经清点完收拾妥当了。白岸汀要来礼单——红纸黑字写了厚厚一本折子。
珍奇瑰宝,罕见物什,这一折子上的东西无一不珍贵无比,连白岸汀都忍不住咋舌。她心里知道,这样的规制绝对是逾越了礼制不止一星半点儿的。
恍惚想起之前,在屋顶赏月那夜,自己同祁景书说的话,如今看着金玉满盆不免有些唏嘘。
“不知道左府千金的聘礼,会是什么模样?”白岸芷翻看着礼单,又是一阵惊叹。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随口提了一句。
白岸汀也想到了左家那位,不免也好气这左家千金拿到的东西,是否一样。虽然出于私心还是希望自己有独一份的殊荣。可若祁景书当真如此厚此薄彼,恐怕将来的麻烦是免不了的了。
白府小姐收到的聘礼规制,不消一会儿就传进了左府。左思容正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看礼单时原有的喜悦与得意早不复。
原本她见物什比礼制要丰富时,那叫一个得意,趾高气昂。可和白府那边的盛况相比,左思容简直有些灰头土脸的。当她听说,白岸汀那一份是祁景书亲自备下的,差点没气的将报信人的脑袋拧下来。
左思容哪里受过这样的苛待?她是丞相千金,自出生时便是口含着金汤匙的。虽然不是公主,但也绝对称得上是金枝玉叶。养在闺阁之中,不论是什么都是享受最好的规制,长这么大就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祁景书如此之举给足了白岸汀面子,也将同为侧妃的左思容弄得面上无光。即便是件不大不小的事,也足以成为民间饭饱茶足后的笑谈。
左思容气的不行,正描眉,将眉黛摔在地上碎的不成样。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倒吸气纷纷噤声。
“白岸汀!”
左思容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几个字挤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念的咬牙切齿。若是此刻白岸汀在她眼前,她保不准就能冲上去生撕活剥了她。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的面前动手脚!”
左思容气的脸色分外难看,原本给她梳妆的侍女眼珠转了个圈,主动凑上前安抚。
“小姐息怒,白家的那位算得了什么,哪儿只值得您这样动怒?”
左思容看着自己碎裂的眉黛,稍稍平静了几分。顺着桌沿坐下来,一巴掌拍在梳妆台面,震的金银首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52书库推荐浏览: 暮雪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