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右手空空如也的手心,女子嘴角的笑容破碎而凉薄。
强劲的崖风吹拂着女子单薄的身躯,扬起的衣衫使得她像一只扑火的蝶。
黑衣男子被她带的向前一步,淡漠地看着女子白色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冰冷的崖风刮的脸生疼,黑衣男子这才恍觉蒙面布已被她打落。男子在崖顶站了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开。
翠色的半月形玉坠在暗夜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静静地躺在崖顶上。
黑衣男子弯下身捡起玉坠,上面还有女子残留的温热。方才见那女子右手一扬,原来是用它打落了他的蒙巾。
男子看了一眼,便放入怀中,缓步走下山崖。
第2章 第一章
默杞县坐落在东晋国的西南,坐马车起码要半月才能到达京城,直线距离虽不远,却是隔着一道连绵数里的大山。
关山路远,锦书难传。
对于东晋来说,默杞实在太过普通,这里没有流连忘返的美景,没有大朵快颐的美食,亦没有怦然心动的美人。
没有涌现著名的文人骚客,没有出过清正的朝廷官员,没有发迹精明的商贾大亨,亦没有侠肝义胆的武林高手。
这里,不是战场,不是诗乡,不是武林。
那道隔绝京城繁华的大山,叫做连城山。
连城山脚下,默杞县的边缘,住着一户人家。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住着一位母亲,三个儿子,一位儿媳,两个仆人,还有一个小孩子。
这样的院落在默杞县算是比较富庶的人家,所以那些盖茅草屋的左邻右舍与他们并不亲近,而相似门户的人家都盖在了县中心,所以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虽不亲近,但是默杞县的人还是很尊敬他们,因为容家的二公子容慕是个教书先生,而三公子容盛侠义心肠,左邻右舍有困难找他们,对于力所能及的事他们也很热心。
自乾华元年开始,他们搬来已有五年。容母是个深明大义的母亲,二少夫人苏汐是个温婉大方的儿媳,小少爷容昀是个活泼可爱的四岁小男孩,而大公子容钰……
二公子容慕口中的大公子是位惊才绝艳的才子,三公子容盛口中的大公子是位武功高强的侠者,不过五年来,他一直活在传说中,邻居们谁也没有见过他。
“小豆子,你的份还没采齐啊?大哥今天要泡药浴,本少爷的早就采好了,你慢死了!”容盛嘴里叼着棵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此时他正拿着弹弓,左眼微闭,瞄准了一只鸽子,“啪——”一颗石子打出,伴随着一只鸟叫,几根羽毛飘起,又一只鸟儿阵亡了。
“哈,今天喝鸽子汤。”荣盛把弹弓别在腰间,两步走过去,捏起鸽子的鸟腿,略微青涩的俊朗脸庞满是得意。
往后一看,却没有小厮青豆的身影,撇撇嘴不满道:“这个小豆子又跑哪去了?居然敢扔本少爷一个人在这,回家一定罚他当靶子!”
“别、别,少爷我在这呢。”说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气喘吁吁地爬上坡来,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篓,草药没装多少,却是……受伤的野兔,精瘦的山鸡,甚至还有一只幼鹿正汩汩流血。
待青豆爬上山坡,看到容盛手上的鸽子,清秀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我的少爷,我们是来采药的,不是来打野味的,而且你打这么多,什么时候才吃的完啊?”
“少罗嗦,本少爷乐意!”说着,把鸽子一抛,身体跃起,侧翻,脚上使了个巧劲把鸽子踢进了青豆背着的药篓。
青豆反应不及,被药篓突增的力道掀翻在地上,药篓太重,青豆挣扎了好久也没能站起来。
“哈哈哈,小豆子!”容盛看着皱眉咬牙与药篓作斗争的青豆,笑得前仰后合。
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指容盛这样的情况。正当容盛乐不可支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
“少爷!”青豆好不容易站起来,见少爷危险就去拉他,可无奈药篓实在太重,青豆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滚了下去。
“少少少……爷,你……”容盛抬起头来,就见青豆惊恐地看着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容盛看着他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只觉得格外好笑:“小豆子,快接住你的眼珠子,它掉出来了!”容盛指着他,笑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然后,两人的视线凝在容盛身下的血人上。
停顿了几秒,树林中发出了两声尖叫。
“啊——”
“啊————”
惊起一众林中飞鸟,簌簌扬翅飞走。
“死、豆、子,喊什么喊!”容盛本就心中害怕,听到青豆狼嚎似得鬼喊,下意识也跟着喊起来。
“啊啊啊——”青豆撒丫子就要跑。
“站住!”容盛大喝一声,青豆身形一顿,倒是不再往前跑。容盛轻咳一声,面无表情说道:“来拉我一把。”
容盛已没有刚才看到血人那样害怕,可是要站起来时,才发现腿已经软了,完全站不起来,不过这种事怎么能让豆子知道。
青豆泪流满面地转过身来,艰难地向容盛身边挪去。
看到青豆惊恐至极的表情,容盛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还有一股豪情充盈其中,自己将来可是要做大侠的人,怎么能和豆子一样害怕区区的血人呢?
青豆拉起容盛,手指却还死死掐着他的手腕,全身止不住哆嗦:“少少……爷,我们……我们跑……跑吧。”
容盛仔细打量着地上的血人,“跑什么跑,站这!本少爷不怕,你也不准怕!”
不再管青豆,容盛蹲下身来。说他血人,实在不是夸张,他身上原本应该穿的是一身白衣,现在因为身上流的血被染成了红色,血色干涸,一片一片深褐浅褐色,又沾上了土,显得格外的脏。他趴在地上,头发乱蓬蓬的,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树枝划的口子,背上却有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约有一寸深,像是剑伤,幸好的是,现在已不再流血。
虽然他很脏,不过有的露出的皮肤却很白,容盛觉得比自己和青豆的都白。容盛看了一会儿,伸出两个手指捏住他的衣服将他翻了个各,倒吸一口凉气,以为他背上的伤已经够恐怖,现在才发现他左胸还有一处剑伤,正往外汩汩流着血,染得他身上的衣服、地上的泥土一片鲜红。
容盛颤颤地伸手往他的鼻息摸去,一片冰凉。
他死了?
第3章 第二章
容盛不死心,往他脖子上的大脉摸了摸,面上一喜,虽然很微弱,但,它还在动。
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不断流血,容盛皱眉:“小豆子,拿棵艾草来!”
手上轻痒,是青豆哆哆嗦嗦的递给容盛的一颗药草,容盛放进嘴里嚼了嚼,掀开他的衣服,看见他胸前裹了一圈布,大概是之前包扎伤口用的,容盛没多想,伸手便要解开重新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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