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熙咬了咬嘴唇,想要反驳,却发现傅雅彤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长年被欺负的人,定然是不够大方的。就如她那八妹妹徐燕婉一般,纵然没被她欺负过,也总是畏畏缩缩的,难免显得小家子气。
而霍天心,年纪小小便大方得体,颇有其兄霍天北的风范,或许她的日子,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糟糕。
若是这样,倒是好事。至少,可以免去一番担心。
徐燕熙想了想,终是笑了出来:“还是你观察得仔细,得,我就不与那只鹦鹉计较罢。只是下次那只鹦鹉再敢这般挖苦心儿,我定要叫她好看!”
所谓的鹦鹉,自然是霍天羽了。
想到她今日的花俏打扮,确实与徐燕婉府里头那只红绿毛鹦鹉有几分相像。傅雅彤摇摇头,却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虽说将军府的身份摆在那儿,家里头两个姑娘定能入学。但沈慕秋作为母亲,难免牵挂。听得下面的人来报,说府中马车已离开书院,便三番五次打发惜云到门口看看她们回来没有。
“夫人,夫人,咱们府里的马车已经到了街口了,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小姐们便能到府了。”惜云小跑着进来,也隐隐有些激动。
沈慕秋一听,也顾不得手中的账本了,随意丢下便起身,高兴道:“快快与我到门口去,两个丫头第一次单独出府,怕也是想家了。咱们到门口迎一迎她们。”
若是录取成功,就意味着以后能见女儿的机会少了。吾家有女初长成,喜悦之余,也有着淡淡的伤感。
她的心儿啊,很快就会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再也不是只懂得依着她撒娇的那个小女儿咯。
霍天心从马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守在门边的沈慕秋,不由心中一暖,娇憨的跑了过去。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跌跌撞撞的。慢点儿,莫要摔跤了。”沈慕秋拥她入怀,慈祥的笑:“今日去学院可还顺利?心儿可有紧张害怕?”
“不害怕,顺利得紧。心儿已经被录取了,明日起便去学院念书。”霍天心还是有些自豪的,唤绿衣拿过书院发的院服等物,兴奋道:“母亲看看,这便是咱们的院服了,待会儿女儿试穿给母亲看,可好?”
“好,好。”难得见她这般开心,沈慕秋也笑了起来,对绿衣道:“待会儿先把院服送去洗了烘干再给心儿穿,新衣裳毕竟有灰尘,对女子皮肤不好。心儿如今可是个大姑娘了,该注意的也要多注意着才是。”
母女俩兴致勃勃的说着话儿,霍天羽下了马车,在一旁看着,心中蓦然涌出说不清的滋味。
过去许多年,她从不曾将这对母女放在眼里。
可自书院回来,看到霍天心有母亲相迎,自己却无人理会,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姨娘没有被关禁闭,想来也会到门口迎接吧。
可惜……
心里的难受一下子转为愤恨,看着霍天心二人的目光里也多了怨忿之意。
若不是这对母女,她姨娘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她去念书,姨娘在后院更加无人照顾,天知道沈慕秋会相处什么幺蛾子去折腾姨娘。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让姨娘出来,这样,才不会让沈慕秋一人独大,她霍天羽的地位才能保得住!
面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又变,这一次,她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瞥见不远处徐徐而来的乌木马车,面上愤恨骤然退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走上前福了一福,“夫人安好,羽儿见过夫人。”
从被霍守成掌刮那一日起,便改了口,不再唤她为母亲。沈慕秋也并未在意,淡淡笑道:“起来罢。今日在书院可顺利?”
霍天羽便是成年,在将军府依然是个孩子。沈若秋已被禁锢,她不能计较得太多。
表面上的功夫,该做还是得做。至少,不能让霍天羽找到机会宣扬她这个母亲的不是,继而影响了其他孩子,和整个将军府的颜面。
霍天羽勾唇一笑,拐着弯儿道:“还算顺利,羽儿和心儿都被学院录取了。只是……”
说着,又有踌躇之色,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沈慕秋叶看到了旁边过来的那辆乌木马车,多少察觉得出来,她的欲言又止,其实是说给霍守成听的。偏又不好置之不理,便随口问道:“只是什么?”
霍天羽眼尾扫过霍天心,按下心中的得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道:“只是心儿到底年轻,或许还不明白男女大防之道。午膳时与九皇子共坐一桌,却是有些惹人非议。”
瞧见霍天心长大了嘴巴,不由得更是得意,故意垂下眼眸,以掩盖眼底的精光。
心底暗衬,不就是想勾搭九皇子吗,我管不了他,就不信父亲还管不了你。
一个无视男女大防的罪名,就足够让霍天心喝上一壶了!
乌木马车在身后停了下来,霍守成板着脸下了车,大步走上前来。
霍天羽做出失言的模样,惶恐低头,呐呐的唤了声:“父亲。”
心底却越发的幸灾乐祸,等着霍守成责骂霍天心。
不想,霍守成生气归生气,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大感意外。
“谁敢非议咱们家心儿不守男女之防?”
卷一:起 第一百五十章 呵责
霍天羽面色一僵,不敢置信的望向父亲。
这可是影响女子名誉的事情,为何父亲不以为杵,反倒维护霍天心?
“父亲。”霍天心朝父亲福了一福,欣喜道:“父亲今日这样早便回来了?”
“嗯,听闻你们考核完毕,为父心中挂念,便先行一步,回来瞧瞧你们。”霍守成目光冷然的扫过霍天羽,“却不想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了这样的污蔑,还是自家人对自家人的污蔑。”
“父亲……”霍天羽顿时有些无措,呐呐的唤了一声。
“你身为姐姐,自己的妹妹被非议,不但不站出来维护帮忙,反倒跟着旁人一起嚼舌根,羽儿,为父就问你一句,有你这般当姐姐的吗?”
霍守成很失望,甚至觉得痛心。
不少同僚亦有子女在邯郸书院就读,书院的风气,他一清二楚。
男女学子同桌用膳,实在是太常见不过的事情,又怎会引起非议。
真正非议小女儿的,不过是大女儿罢了。
若真是别人说出这番话,他便是怒,也只是怒在明面上,过了也就罢了。
偏偏说出这番话的人,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心儿的亲姐姐。
他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失望,痛心,愤怒,甚至有了想刮她一耳光的冲动。
霍天羽被他瞪得后退一步,不敢与他对视,忍不住别开目光。可又觉得这样无疑是心虚,转念想到父亲对自己的愧疚,又梗着脖子道:“父亲这话可是冤枉羽儿了,明明是心儿有错在先,父亲为何把过错怪罪到女儿身上?难不成心儿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的,我还要鼓掌叫好吗?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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