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铜壶,霍天心便顿生好感,方才的烦心事瞬间抛于脑后,欣喜的问道:“彤姐姐,你说的巧手坊,可就是这间吗?”
“没错。”傅雅彤笑眯眯道:“别看这巧手坊铺面小,里头的精致玩意儿可不少,每一样都能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即便不能与宫里头的巧匠相比,也相差不远了。”
“那咱们快进去看看吧。”霍天心好奇不已,一马当先的走了过去。
宫里的东西,外头的人一般是见不到的。就算是霍天心,因着沈慕秋常年卧病的关系,没什么机会进宫拜访娘娘们,见识上总归是要比傅雅彤差一些。
也不知这巧手坊在门口处做了什么机关,霍天心前脚踏进去,便听到头顶传来“叮”的一声脆响,不刺耳尖锐,却清脆空灵,煞是动听。
于此同时,坐在柜台前的女子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欢迎观临,请随意观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便是。”
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脸圆圆的,皮肤白净,看起来相当和气,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霍天心点点头,抬眸环视一圈,问道:“你这儿可有银制的香炉?”
“姑娘是想要自用呢,还是送人?”女子从柜台后走出来,引着霍天心走到一束花形的铁架前,微笑道:“咱们这儿的银制香炉有许多种款式,姑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挑选。”
傅雅彤跟着进来,笑吟吟道:“送人做大婚之礼,哪款香炉比较适合?”
“是彤小姐,许久没有见您了。”女子有些惊喜:“这位姑娘可是您朋友?”
“至交好友。”傅雅彤简洁明了的表明了霍天心的重要性,又简单的介绍道:“心儿是将军府嫡小姐,也是本朝的第一位女大夫。心儿,这是巧手坊的掌柜,我们都喚她做巧姐。”
霍天心不禁诧异:“原来这店铺是巧姐自己开的?女掌柜倒是不多见。”
“您是女大夫,不也是朝中独一无二的吗。”巧姐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解释:“我本是苏州人士,远嫁至此。奈何身子不争气,嫁入夫家三年无所出,被休出门,又无颜面回苏州老家,只好抛头露面,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罢。”
被夫家休妻,是极为丢脸之事。可自她口中坦然自若的说出来,就如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并不让人觉得可笑。
霍天心不由得对她好感大增,话也多了起来:“有时候生不出孩子,未必是女方的问题。我瞧着你面色红润,人中深厚,应是多子多福的面相才对。若你不嫌弃,待会儿我挑完香炉之后,可替你诊脉一番。”
“如此,就谢谢心小姐了。”巧姐欢喜不已。
因着无法有孩子,被夫家休妻,她并没有太难过。
既然相携之人不能共同患难,搀扶一生,那要不要都罢了。
想当年,那曾许诺要照顾她一生的男人,因她三年无出,便要纳妾。纳妾便也罢了,那男人是以平妻之礼,八抬大轿将那女子迎进门的。
如此这般,叫她这位正室如何自处?
因着这事,与那男人争执了一番,不但毫无作用,反倒被耻笑是不能下蛋的鸡,养着也费米粮,一纸休书赶了她出门。
那次之后,便对男人绝了心思。哪怕被休之后,仍有媒婆频频上门提亲,因着不能生育,一直不敢答应。
一年之后,那取代了她地位的女子抱着婴孩前来冷嘲热讽,她却发现其抱着的孩儿,不像前夫,亦不像那被扶为正室的女子,不由得心生疑惑。
也曾怀疑过不能生育,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甚至还怀疑过那女子怀中的婴儿,不是前夫所出。于是找了几个大夫,询问自己身体一事,可得到的答案均是模棱两可,无法考究。
至今,她都不能确定,成婚三年无子,究竟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前夫的问题。
霍天心的名号在京中传播开来后,难免被神话了许多。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救的人,都是实实在在的,也证明了她的医术确实了得。
她肯替巧姐诊脉,巧姐自是高兴。
自花形铁架最上方取下一只拳头大的银香炉,端到霍天心面前:“若是送人做大婚之礼,这个浮雕镂空并蒂莲香炉,是最为合适的。”
巧姐说着,打开香炉的顶盖,给她看里头的香托:“这个香炉最精妙的地方,不在于它的外表,而是这个香托。为了让这个香炉更有价值,我在香托上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你可以看看。”
普通香炉的香托,会根据其点的香不同,做出不同的形态。或插线香,或放塔香,或置香粉,不一而足。
而这个香托,制成独立的莲花形状,中间有孔可插线香,深度可置放塔香和香粉,精雕细琢的花瓣下头,还有许多条形空洞,便是放置倒流香,也是极美的。
卷一:起 第二百五十二章诊脉
铭凌见识多广,一眼便看出这香托的特别之处,饶有兴趣的走上前来:“这香炉倒是别致,一物多用,很有心思。可是你亲手所制?”
“公子眼里超群,这巧手坊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是妇人亲手制作,仅此一件,绝无重样。”巧姐看出他身份不凡,略略蹲了蹲身子,以示尊敬。
铭凌点点头,看向霍天心:“就要这香炉吧,我看着就很不错。”
霍天心也是这么想的,这香炉如此精致别致,即便不送给素馨,她也会自己收下。
当然,素馨的婚事要紧,能找到这样合心意的礼物,着实不易。
“巧姐,麻烦你帮我把这香炉包得好看一些,再给我算算银子。”霍天心拿出钱袋。
巧姐回到柜台,自柜台下拿出几片边缘凹凸,上头还有许多焦黄印迹的薄木板,也没看清她是如何拼接的,便把那堆薄薄的木板拼成一个小小的、恰好能放下香炉的木箱。
而木板外头那些焦黄的印记,在拼成箱子后则成了缠花形状,虽不昂贵,却很有意思。
霍天心看得有趣,问道:“巧姐,你这木板外头的焦黄之色,可是用的烙画技术?”
“心小姐听说过烙画?”巧姐意外的抬眉,温柔的眼睛笑得两道弯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骏马图:“那便是我闲暇之时,用木板烙的画,一直没被人认出来,却不想心小姐有这等眼力。”
她口上说着,手里却没有停下,又自柜台底下抽出一个红绸布做的套子,将木盒子装了进去,利落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绸布上用彩线寥寥勾了两朵花儿,旁边衬着同样简单的绿叶的,很是喜气。
霍天心抬眼看向墙上的骏马图,不由得暗暗称奇。
这幅图摆放的位置相当醒目,骏马栩栩如生,可巧姐若不说,大家只会以为这是一副水墨画,谁又能想到竟然是通过烧灼在木头上形成的画像呢?
“不愧为巧手坊,你这儿的每一样物件,都充满了巧思,令人惊叹。”霍天心由衷赞叹,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你这儿的东西应该都不便宜吧?这香炉卖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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