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华贵妃的身份,无疑是小皇子最有力的保障。
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臆想中那小皇子的存在,铭凌也只是失踪而已,死讯并未传来。
谁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妃子与皇子的关系,一边是母凭子贵,一边也是子凭母贵,可以说是相互依仗的。
若趁此机会了解了华贵妃,即便铭凌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少了母亲的助力,便少了许多优势。到时候丽妃再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梓鉴继任的机会就更大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了华贵妃,最大的得利者就是丽妃和梓鉴,铭凌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俩。
可这话,却是不能轻易说的,只能靠皇上自己去想。
皇上脸色微变,看向华贵妃:“你对身边人的任用向来严谨,能进入你寝室的人,唯有颖儿和茵儿那两个丫头吧?”
华贵妃面色一僵,苦涩的点了点头,“是的,臣妾所用之物,也都必须经过她们二人之手。”
如此一来,答案呼之欲出了。
能长期在她身边下毒的人,唯有这两个丫头。
这个结果,比她怀疑是皇后下毒,更令人觉得心痛。
颖儿和茵儿跟在她身边多少年了?
方才入宫的时候,她身边也是有两个丫头的。那时候她还天真纯善,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受宠会带来什么样的祸端。
直到看到亲近的人一个个因她的大意而丢了性命,她才惊觉自己的天真是多么的十恶不赦。
然而,亲近之人,已一个都没有了。
颖儿和茵儿是对双生姐妹,原本只是负责杂役的小宫女,因为淳朴单纯被华贵妃看上,便要进了自己宫里,代替了原来那两个丫头的位置。
十多年了,两个小宫女终于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姑姑,也成了她最为信任的心腹,可是,为什么……
苦涩的味道自喉间泛出,呛得她几欲落泪,整个五脏六腑都是说不出的苦味儿。
“皇上……”华贵妃低声道:“臣妾……想亲自审问她们二人,可否?”
皇上阴着脸,显然是不乐意的,终归拗不过她的意愿,不情愿的点头:“准,不过,就在这儿审。”
他太清楚华贵妃对这两个丫头的亲厚感情,就怕那俩丫头能言巧辩,利用她的弱点蒙混过去。
华贵妃却是不意外他这么说,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情绪,扬声道:“唤颖儿和茵儿进来。”
结果如何,她已是心中有数,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明白,既然有了这样的事儿,这两个丫头是留不得了。
唯一让她挂念在心的是,她自问待她们不薄,为何她们要如此待她?
颖儿和茵儿很快就进来了,看到室内气氛凝重,颖儿显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福身问安。茵儿的目光扫过香炉和念珠后,却神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娘,婢子死罪,婢子死罪!颖儿什么都不知道,请娘娘切莫错怪了颖儿。”
颖儿大感疑惑,同时也惊惧不已,小心的问道:“娘娘,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
她虽不明事态缘由,却也知道定是遇上了极其严重的事情。
华贵妃震惊的望着茵儿:“竟然真的是你?想当初铭凌不慎落水,你还拼了命的去救他,自己却足足昏迷了三日三夜……你既可以为了本宫的儿子连命都不顾,理应忠心耿耿,为何又要这么做?”
茵儿流着泪,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一个劲的磕头:“娘娘,都是婢子的错,请娘娘莫要怪罪颖儿,她根本什么也不知情。香炉里的香,一直都是婢子在管理更换,实与颖儿无关啊!”
“放肆!”皇上震怒的一拍桌子,冷声道:“待罪之身,不如实交代罪名,还妄图帮别人脱罪?简直荒唐!”
茵儿面色苍白,却只无奈苦笑:“是婢子不分轻重了,婢子只是担心皇上与娘娘盛怒之下,错怪了无辜之人。颖儿素来对娘娘忠心耿耿,娘娘心里也清楚。望娘娘莫要把婢子的罪牵涉到颖儿身上,只要娘娘答应婢子,婢子定不敢隐瞒。”
华贵妃沉着脸,许久,轻轻吐了几个字:“我答应你。”
其实这一年多来,她并非毫无察觉。
不知从何时起,贴身伺候她的事,似乎变成了颖儿的专属,而其他的杂事,几乎都被茵儿包揽了。
偶尔能看到茵儿目光仲怔的遥望天空,似有哀伤却又无奈,然而问起,她却什么也不说。
便是颖儿,也有些忧愁,说茵儿休息时常常辗转反侧,唉声叹气,可不管怎么问,也问不出个缘由来。
大概从那时候起,茵儿就变了吧。
可她为什么变,华贵妃却是全然不知。
卷一:起 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尽
茵儿感激的重重的叩了个头,沉吟半晌,才道:“娘娘可记得刘威?”
华贵妃微微皱眉,显然对此人没什么印象。颖儿却是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神情复杂。
“娘娘贵人多忘事,只怕是不记得了吧。”茵儿笑笑,提醒道:“那娘娘可曾记得,一年前的某天晚上,娘娘自皇上寝殿中回来时,在转角看到婢子被一名男子拥着?”
“是他?”这么一说,华贵妃倒是有了印象。
那天晚上,皇上本召了她侍寝。可江南八百里急报,说是南方大涝,无数良田受损,许多百姓无家可归。皇上勃然大怒,着急处理朝事,便让她回宫了。
在寝宫外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到有争执之声,过去一看,竟是茵儿与一名侍卫在拉扯。茵儿的衣领都被扯开了些,若非她及时赶到,根本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自己的贴身侍女被如此猥亵,华贵妃自是盛怒的。
为保全茵儿的名声,她并没有将此事张扬出去,而是寻了个法子,将那刘威调去了边疆,做个最不起眼的小兵。
也不知道是那刘威作恶太多,还是时运不济,在去边疆的途中一路苦寒,竟是没撑过去,病死在途中。
此事,皇上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而已,华贵妃这般处置倒也合乎情理,便没去理会。
只是……
“此事与他有何关系?”华贵妃甚是不解。
茵儿凄楚一笑:“娘娘只道婢子被人侮辱,便问也不问,将刘威流放去那苦寒之处,却令他病死在路上。娘娘可否想过,婢子已不年轻了,亦如寻常女子一般想要成家生子,却苦于宫规严厉,无法达成心愿,才不得已私下相会?”
华贵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与那刘威竟是两情相悦?”
或许应该说,暗通款曲才对。
顾及于茵儿多年来的伺候,她终是找了个好听些的词来代替。
颖儿也震惊的长大嘴巴,一幅不敢置信的模样。
茵儿苦笑一声:“娘娘位高权重,一句话便了借了一个人的性命,徒留另一个人日日夜夜的伤悲。娘娘,您说婢子该不该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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