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即便姿态放得再低,也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片刻的茫然后,她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老太太满意的看着一家和乐,笑呵呵道:“是啊,慕秋,今儿是个好日子,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既然你已真心改过,咱们还是一家人。”
“是,谢老夫人体谅。”沈若秋磕了个头,含泪道:“老爷,夫人,过去都是贱妾的错,在佛堂念经半年,贱妾已知晓自己的错误,不敢再犯。请老爷和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贱妾一次吧。”
可她所犯下的过错,又要霍守成如何原谅?
男子最忌讳的便是妻妾偷人,沈若秋不但偷,还怀了那人的贱种,为了谋害沈慕秋和霍天心,甚至不惜服用堕胎药假装成小产,若非顾及将军府的名声,便是活活打死她也不为过。
霍守成阴着脸没有吭声,沈慕秋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女子以夫为重,既然他做出这样的表态,自是最好不过。
老太太叹息一声:“好了,起来罢。当初那事儿有些误会,若秋也跟我说清楚了。今儿是小年,咱们不提过去这些不开心的事儿,回头咱们再细细分辨。起来吧。”
一滴清泪自沈若秋的面颊滑下,她不敢抬头,低低的应了一声,乖顺的站回在老太太的身后。
沈慕秋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若秋一眼,心下升起了淡淡的危机感。
一开始,她以为沈若秋的脱困,不过是府里头无主事之人,是不得已的选择罢了。
如今看来,她可没少下功夫,竟然把老太太哄得服服帖帖,还帮她说起话来了。
那么再过些日子,她是不是也能把霍守成哄得服服帖帖呢?
若放在以前,她是不介意与沈若秋共事一夫的。毕竟不论怎么说,沈若秋也是她的庶妹,她成天儿卧病在床,霍守成身边没个人伺候爷不行。
可在得知沈若秋的心思之狠毒后,莫说共事一夫,便是看着她,都担心她是否会对霍天北和霍天心下毒手,又如何还能接受她再度回到霍守成身边?
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沈若秋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
眼里的泪还在转着,唇边却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宛如挑衅。
早便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死心,沈慕秋一点儿也不意外。
同样勾起温婉笑意,不徐不疾道:“何事让妹妹这样开心,不妨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沈若秋站在老太太身后,老太太自是看不到她表情的。霍守成心里有气,别开目光,小辈们又各自低着头,她以为她的神情,只有沈慕秋一个人看到。
事实上,她就是在故意挑衅沈慕秋,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坦然的应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连老太太都下意识的回头看她,沈若秋不禁有些慌乱,怯怯的垂眸:“夫人定是看错了,贱妾没有在笑。”
她的虚伪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沈慕秋倒也没有穷追猛打,转头看向老太太:“母亲,吉时快到了,香烛瓜果也一应准备好了,咱们可是现在就去佛堂祈福?”
老太太看了看时辰,点头道:“成,人都来齐了,咱们便过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老夫人慢些。”沈若秋立即扶了老太太起身,垂下的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冷光。
虽然她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但是布置一些简单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比如,让本来不滑的地方变得滑溜无比。寻常人摔一下或许没事,可沈慕秋摔一下……
心底冷笑一声,那么多人看着,即便沈慕秋出了事,也没人能怪罪到她身上,不是么?
没想到,这念头刚下,便看到霍守成小心翼翼的扶着沈慕秋,“你也小心些,莫要摔跤了。”
沈慕秋应了一声,他又转头道:“母亲,我先送慕秋回房,待会儿直接去佛堂与大家汇合。”
沈若秋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霍守成。
小年到佛堂祈福上香,已是将军府多年来的规矩。除非是病得下不了床,从没有说不参与的先例。
他怎能为着沈慕秋,连规矩都改了?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老太太和蔼的摆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务必把慕秋亲自送入房间再过来,便是误了些时间,也不打紧的。”
“老夫人……”沈若秋忍不住了,轻唤一声:“夫人腹中可有着小公子呢,为何不去佛堂替小公子祈福?”
这可是最好的理由,怎可错过?
老太太却漫不经心道:“慕秋这一胎怀相不稳,还是注意些好。祈福一事,谁都可以做。我只盼这小孙子能平平安安落地,便比什么都重要了。”
卷一:起 第三百三十五章 泄愤
沈若秋无言以对,只能不甘的看着沈慕秋被搀扶出去,内心焦灼不堪,却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霍天心虽然没有吭声,却把她的细微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戒备。
琴太姨娘的提醒,母亲自是有跟她说的。所以她才会特地在老太太面前说,母亲身子不宜劳累,最好静养。
今天是大日子,沈慕秋还没有到下不了床的地步,自然是要来给老太太请安的。
不过老太太到底挂念这个晚来的小孙子,比起规矩礼仪,即将临世的小孙子无疑更重要。故而,便没有在规矩方面多加苛刻,顺利的放了沈慕秋回去。
这一点,是沈若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祈福上香的过程非常顺利,沈慕秋不在,她自然没有什么必要多做手脚吸引别人的注意。
一路上保持着卑微谦恭的笑容,待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便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你们都出去,把院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沈若秋的声音犹如三尺寒冰,听得曼青和曼红一个激灵,连忙退了下去。
“混帐东西!”沈若秋低骂一声,把床上的枕头揪下来,用力的踩了几脚。
末了,依然心有不甘,把床上的被褥床单统统扯落在地,不停的撕扯。
都是结实的布料,不论她如何拼尽全力,被褥床单依然纹丝未动。除了房里看起来脏乱狼狈些,所有物品都没有受到损伤。
她的苦,无人知晓啊!
沈若秋气喘吁吁的滑坐到地上,苦笑一声,眼圈儿红了。
努力了这样多年,小心翼翼的算着计着,从一个二八芳华的豆蔻少女纠缠至今,花费了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所有时刻。
依然留不得霍守成看多她一眼,他心里想的念的,全是沈慕秋。
全是沈慕秋啊!
她痛苦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也曾想着就这样卑微的留在他身边,只要他把对沈慕秋的爱意分一些些给她就好。
可是,为何他这般吝啬,连丁点儿也不愿给她?
乱糟糟的房间内,是沈若秋无声的流泪,甚至连啜泣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保持着这个形象已经很久很久了,不喜不怒,不悲不妒,唯有当时急于求成太过冲动,其余的时间,她都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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