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秋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原以为那一次误认只是意外,如今倒是明白过来了,她不过是用自己的身体,去赌一生的荣华富贵罢了。
霍天心捏了一小把瓜子放在手心,慢慢的磕着,随口道:“我如何晓得,沈氏怕丢命,必定是打死也不说的。那秦修之……”
想起沈若秋的手段,她顿时没了胃口,将手中的瓜子丢回小碟中,凉声道:“死了。”
“死了?”沈慕秋一惊:“怎么死的?”
“沈氏第二次离开当晚,有山民去找他看病,结果发现他大门紧闭,不知去向。翌日有人在河中发现了一具男尸,面目全非无法辨别,但是身型和衣着都与他极像。”
霍天心摊开手,嫌恶道:“自那以后,就没人再见过秦修之,小宁到他医馆里头查探过,银子和衣服都没人动过,想来那具男尸就是秦修之无疑。”
一往情深,怎奈错付与人。
沈慕秋低低的叹息,“当年他离开,我就在想是否与沈氏入府有关。想不到他用情这样深,更想不到沈氏会这般狠毒,过河拆桥。”
若是要寻死,他多年前就死了,何必等到她出现?
一个好好活着许多年的人,若不是事出有因,又怎会那般想不开。与其说他是得知沈若秋怀了他的孩子,畏罪自杀,倒不如说沈若秋借此威胁了他什么,使得他不得不那样做。
沈慕秋替秦修之感到不值,也感到悲哀。
“斯人已逝,既然人都走了,就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吧。”不管怎么说,也是儿时认识的人,两家的关系又曾经不错,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霍天心应了一声,问道:“母亲,那这件事,还要告诉父亲吗?”
沈慕秋略微思索,“你父亲那边有我去说就是,你尚未出阁,也不好把这些事挂在嘴边,往后就不要提起了。”
说还是要说的,哪怕霍守成对沈若秋没有感情可言,毕竟事关他的尊严,始终要告知一声。
霍天心乖顺的应了,又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三个丫头在外头齐齐的唤了一声:“老爷。”
举目望向窗外,霍守成一脸诧异的望着三个丫头:“你们三个怎么在这儿?夫人睡下了?”
素馨抿嘴一笑,“回老爷的话,夫人和小姐正在里头说话呢,让婢子们出来喝茶。”
“原来如此。”霍守成一笑,抬腿往屋内走去:“那你们继续喝茶就是,唤你们的时候再进来吧。”
“心儿给父亲请安。父亲,何事让您这样开心?可否说出来让心儿也高兴高兴?”霍天心娇俏的蹦跶到霍守成身边,笑嘻嘻的问道。
霍守成挑眉道:“心儿又在与你母亲聊些什么,怎么把丫头们都赶出去了,可否说出来给父亲听听?”
霍天心嘟嘴:“父亲欺负人,明明是心儿先问您的。心儿不要与您说话了。”
说罢朝沈慕秋吐了吐舌头,往外头跑去:“绿衣,咱们回去了。”
“这丫头,瞧着倒是比过去开朗多了。”霍守成失笑,在妻子身边坐了下来,挽着她的手道:“今儿看你精神还不错,怎么样,觉着好些了吗?”
“好许多了,还别说,心儿开的药方真有效。”沈慕秋温柔的起身,替他脱去外袍,“你瞧,过去我连下床都气喘吁吁,如今却是行动自如,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了。”
她的面色比过去红润了许多,再不复以往的疲态,如少女般重新泛起了微微的光泽。
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的她了,霍守成贪恋的看着,忍不住手腕用力,将她拖入怀中,附在她耳边道:“既是如此,咱们是不是也可以——”
后头的几个字说得极轻,几乎是贴着她耳朵吐出来的。
温热的气息吹得她整个脸都发烫起来,如此的亲昵,犹如回到新婚燕尔之际,教人浑身无力。
因着一直卧病在床,即便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太过亲密。如今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两人心跳加速,酥麻得不能自已。
沈慕秋的脸一直红到了耳垂上,轻轻的应了一声,娇羞的将脸埋在夫君怀里。
素馨和素萝正在院子里吃着点心喝着茶,随时准备着等候房里的召唤。没想到等了半天,召唤没来,房门和窗子倒关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害羞和惊喜。
素萝“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激动的拍拍手,低声道:“我去安排暖房送水,素馨,你在这儿看着。”
“哎。”素馨眼里亮晶晶的,喜悦满满当当,用力的点了点头。
为了不打扰夫人休息,老爷已经在书房住了整整十年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有着夫人的心疼,和她们两个丫头的担心。
再浓烈的感情,都会因为分离而渐渐变得冷淡。每一次老爷去若姨娘的院子,她们都提夫人难受一分。
如今,夫人的身体日渐好了,夫妻俩终于可以重温旧情,要她们如何能不开心?
房间里春意正浓,在绿衣陪伴下回院子的霍天心,再一次体会到被人躲避的无奈。
两个提着灯笼经过的婆子,本来正聊得兴高采烈,在看清对面的人后,笑容立即僵在脸上,匆匆的唤了声“小姐”,便忙不迭的举着灯笼要走。
不光是霍天心,就连绿衣都看不下去了,笑吟吟的跨开一步,挡住她们的去路,“两位婶子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呀?”
卷一:起 第六十五章 偷听
提着灯笼的婆子脸色一变,干笑到:“绿衣姑娘,婆子们不过聊些家里长短,小姐和您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来只怕会污了你们的耳朵。”
绿衣抬起下巴,似笑非笑道:“人世百态,有什么污不污的?婶子们不妨说说,让小姐和我也涨涨见识,如何?”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尴尬的支支吾吾,谁都不敢先开口。
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了,就算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霍天心摆摆手:“罢了,让她们走吧。”
两个婆子大喜过望,闪闪缩缩的与她拜别,互相打了个眼色,赶紧着走了。那匆忙的样子,不像有什么事要做,反倒是看见了什么害怕的事情似的。
绿衣不忿气,跺脚道:“小姐,您怎么就那么轻易让她们离开了呢?那两个婆子,很显然是藏着有事嘛。”
“她们打死了不说,就算耗下去,又能问出什么来吗?”霍天心淡淡的说,弯腰将她手中的灯笼吹了,转身远远的跟在了那俩婆子身后。
绿衣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小姐这是正面问不着,打算悄悄的去听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看了看手上的灯笼,绿衣也跟了上去。
那俩婆子走到下人间的院落外头住了脚,生怕后头跟了有人,还特地回头张望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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