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啊!
片刻的思索,已被拖得远去。霍天羽暗暗松一口气,庆幸总算把这一关给熬过去了。
一连两次,本想害霍天心,结果都偷鸡不成蚀把米,真叫人气恼。
心中暗自诅咒霍天心千百遍,表面上还得装出友爱的样子,拉着她的手道:“心儿,你一定也吓坏了吧?放心,姐姐与祖母都相信你不是那食人的妖怪,这谣言中终有一天会不攻自破的。”
霍天心同样笑容可掬的反握着她的手,一副感动的样子:“姐姐说的是,如此荒诞不经的笑话,又怎能当真。无非是绿屏太过痴愚,着像罢了。”
姐妹俩各自洋溢着甜美的笑意,心底却都千里冰封。
一次重生,让霍天心失去了过往的纯真,变得隐忍善计。
姨娘陷害失败,反倒自困其身,也让霍天羽逐渐变得工于心计,阴狠毒辣。
霍老夫人从不曾想过,血脉相连的姐妹二人,心里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还在为她们表面上表露出来的友爱亲和感到无比欣慰。
一直没有吭声的老和尚见状,自心底发出深沉的叹息,合掌道:“蝼蚁尚且偷生,人命难道还比不得蝼蚁吗?小施主,那位施主到底是因你姐妹二人获罪,难道你等便如此冷眼相看,缄默不言?”
这番话,是对着霍天心和霍天羽两人说的。霍老夫人感到奇怪,“大师此番话是何意?”
在她看来,绿屏敢于传播那样的传言,是自寻死路,与两个孙女儿根本没有关系。
霍天羽亦是这般认为,理所当然道:“她获罪,完全是自己不慎言行所致,与我们姐妹二人何干?大师此话,小女子却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霍天心见识过老和尚的神通,考量却是多一些。虽然她也觉得绿屏罪有应得,想趁此机会打发了去,但妖怪二字,确是自己亲口承认过的。如此说来,倒是牵扯上了佛说的因果。
想到老和尚方才劝诫,幡然醒悟,自重生后,她的感情确实冷漠了许多。
曾经,看到一只折翅的鸟儿都会难过很久的她,为何现在面对人命,竟然心如平镜,生不起半点波澜?
是真的被仇恨所蒙蔽,还是她日渐变得暴虐冷血,与曾经的自己渐行渐远?
若连半分善意都无,与妖怪又有何区别?好不容易得到重生的机会,难不成真的要把自己逼成冷血无情的人吗?
沈若秋已被软禁,再过几年,霍天羽也要嫁人。前尘事了结后,她又要凭借着什么生存下去?
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朝老和尚合十行礼:“大师说的是,是小女子着像了。”
末了又转身面对老太太,诚恳道:“祖母,今日大师光临咱们府上,也是一场缘分,不好杀生见血。绿屏虽有过错,到底也是心儿与姐姐胡乱开玩笑所致。请祖母怜惜人命,减轻对绿屏的惩处,处罚心儿。”
卷一:起 第七十一章 命格贵贱
霍老夫人颇为意外的看着她,有些为难:“心儿,这事儿并非你的错,你又何必自揽上身?再说,命令都已经下了,难道你还要祖母收回自己说的话不成?”
霍天心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大师说得对,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个流言,本就是一场误会。为着一场误会要人命,恐怕不妥。此事完全是因为心儿言行不慎所致,心儿愿意领罚,求祖母饶绿屏一命。”
她之前落水,与绿屏脱不了关系,本不应为她求饶。说她圣母也好,傻冒也罢,就如老和尚所言一般,人总不能被仇恨蒙蔽,就失去了善意。
凡事都有因果,绿屏害她,是听信沈若秋的因,如今受惩罚,便是恶因造成的恶果。若她因自己所说之言,对她的殒命冷眼相看,自己不也担负着恶因吗?
她不知道这份善良还能坚持多久,至少,在前世害死自己的沈若秋和霍天羽之外的人身上,希望还能保留下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心善,日后定能宽厚博爱,德厚位尊。”老和尚垂眸念了一句佛号,眼见霍天心在诚恳求情后,身上隐约的紫气逐渐浓郁了些,不由大为惊奇,也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到底是有缘法得以重生的女子,身上背负着母仪天下的责任,又怎可轻易殒命。想必护着她重生的,便是命中带来的紫气吧。所以她才会与历代皇后身上的紫气不同,变得稀薄而浅淡。
只要有着爱护天下苍生的概念,她依然会拥有命定中尊贵无比的身份地位。此番入府化缘,倒是全了天大的缘法。
老和尚之言,无一不是吉利的。霍老夫人听得欣喜,索性全了霍天心的意,对绿衣道:“没听到你们小姐的话吗?去与翠澜翠筠说,掌完嘴后,联系人牙子将绿屏卖了便是。如此愚笨之人,府中是不可留的。饶她一命,也算是她的福分。”
“谢祖母体贴。”霍天心又磕一头,才在老太太的示意下恭顺其身,垂首立在一旁。
所有好事都叫她一个人得了,霍天羽心中甚不是滋味,悠悠道:“父亲前些日子才重新立了规矩,心儿这般做,只怕会让父亲不喜。”
“无规矩不成方圆,心儿晓得的。”霍天心淡淡的回答,“此事,我会与父亲细细解释,姐姐不必担心。”
“好了,事情过去便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处置了便处置了,也值得这般说道?”老太太嗔怪的瞧了姐妹俩一眼,又对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让大师见笑了,请大师落座。”
待老和尚坐下,老太太也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笑道:“方才大师提点过心儿,不知可否再提点提点羽儿?”
“应当。”老和尚抬手,“请小施主落座。”
霍天羽根本就不信他有什么道行,憋着气在对面坐下,皮笑肉不笑道:“劳烦大师了,希望大师能帮小女子看好一些,莫让小女子失望。”
好歹也是她花了一百两银子请来的和尚,向着霍天心说话,已经够教她气恼了,若是连看相结果都要差于霍天心,她说什么也得叫他把吞下去的银子重新吐出来。
老和尚暗自摇头,初见霍天羽的时候,还在她身上看到了比霍天心还要浓郁的紫气。不过短短一柱香功夫,她身上的紫气仿如被什么冲散,顷刻间暗淡了许多,反倒隐隐添上了几许卑贱之气。
都说命由天定,实际上,命数无时无刻都在变换。就如霍天心一般,天生便是极为尊贵的命格,心善可亲。可由于各种原因,过早的殒命又重生,原定的命格,便因此有了不稳的迹象。
而霍天羽亦是一样,将军府的庶女,便是低嫡女一头,身份也不可为不尊贵,未来的夫婿即便不是高官世子,也应身份相当。于情于理,都不应出现卑贱之气才是。
那样的气息,是为人妾,甚至为妓者才会出现的,与她身上原有的紫气相交在一起,极不和谐。
老和尚垂眸低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形识,亦复如是。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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