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头表情讪讪,没好气回嘴道:“那都是女人背地里做的事,又碍不着男人什么事,怎么都是一家子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哪里还有解不开的仇,”
崔婆子脸色阴沉下来,狠狠道:“狗屁的血亲,你爹娘藏着吃的不肯拿出来,把闺女活活饿死时你怎么不说血亲,那时你个龟孙子在干嘛。我嫁到你们家当牛做马也就认了,不能生儿子就算也我的罪过,是我命苦我都认了,可那两个丫头总归是你们姓崔的血脉,饿死在我怀里……嘴里还一直喊着“娘,我饿……”……这辈子我就是闭眼,都忘不了那俩丫头怎么死的。”
每次提起崔婆子都老泪纵横,这是她一辈子都不能遗忘的痛,那时崔家虽然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烂钉,还是藏下了不少的东西。那两个老不死的嫌弃她生的都是闺女,平时作贱她就罢了,趁着她不在家竟然狠心饿死自己亲孙女,等她回来时孩子出气多进气少……
崔保国苦着脸看他娘哭着拧鼻涕,他爹照旧垂着头闷不吭声,爹娘每次一吵架,他娘都要提这事哭骂一通,这个时候他爹不论有没有理,都会能不吭声……只能吭哧吭哧劝道:
“娘别哭了,都多少年的旧事了,但凡有办法我爹也不想呀,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快别哭了。”
崔婆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小声嘟囔着,也懒得搭理崔老头,转身出了院子,站在门口脸上余怒未消,冲着外面就一阵没好气的狂喊儿媳妇:
“超子娘,这都快吃晌午饭了,怎么还不快回家做饭,想把人都给饿死你一个人吃独食。见天的就知道往外跑,作死的玩意,家里还有火柴盒也不知道动手粘,超子都快娶媳妇的年纪,也不见你这个当娘的上心,可怜我孙子有你这么一个娘。”
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崔婆子从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因为生的闺女多受尽婆婆的挫磨,现在做人婆婆也是婆婆款摆的十足。婆婆媳妇自古就是一个循环的难题,自己受尽婆婆折磨,可等她熬成婆婆后,大部分人都出于扭曲心理,照法子折腾儿媳妇,从中得到扭曲的快快慰。
可怜女人不论老少,都是这样可怜又可悲的复杂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没修,今天休了才发上来,晚上还有一更……
第107章
夜幕降临,边境士兵专门用来休息的防空洞内,一个瘦高男人侧身躺在草铺上,右手当枕头支着脑袋,扭头冲身边挨着的另一个男人询问道:
“哎,孟副团,你说咱们小嫂子这次给孙团寄什么好吃的?那带着肉丁的豆酱,油汪汪的,味道又香又辣太够味,沾着馒头吃味道简直绝了,腌菜也是清脆好吃,也不知道是咋做的,咱们小嫂子的那手艺,没得说。”
孟浩平目光顶着防空洞定,心里想着远在军区的媳妇孩子,有嫂子交给媳妇的卤肉手艺,媳妇就算一个月卖上个三四趟,他们娘三个的吃用都不用发愁。听到李大个的话,也想到嫂子每一两个月,都会给寄来的腌菜和豆酱,那味道吃过一次就不会忘了那个味,不觉嘴里也分泌唾液,吞了吞口水道:
“那必须的,咱们嫂子别看比孙团小了十好几岁,可人沉稳心细,待人温和有理又大方。以前在军区时,每次去团长家吃饭,你们不知道,那红烧肉都是大碗大碗的盛,香嫩可口,一口咬下去香的能吞下舌头。鸡鱼肉蛋这些东西,更是有多少就上多少……”
伴着孟浩平的话是一圈的吸溜口水声音,前线能吃饱喝足,可伙食也是单调的可怜,个个嘴巴里都淡出个鸟。鸡鱼肉蛋这些东西,那只能在梦里大吃一顿。李大个刺溜着口水,吧唧吧唧嘴馋道:
“乖乖,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大碗上的红烧肉呢,以前在老家有红白喜事,能吃一片肉就不错了,后来当兵了一个月能吃上一两回的肉。要是能敞开肚子吃一回,那滋味得多爽。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团长家不是说有两个老人,还有两个儿子,听说又快多一个孩子,就咱们团长的工资,家里咋还能过的这么宽松?”
其他人也一样纳闷,要知道吃肉不仅要花钱,还要有肉票才行。就是没肉票,高价肉可是吃不起的。一群老爷们越说越起劲,孟浩平等人说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哼哼几声,一副知内情的语气,不屑的开口解释道:
“你们真是脑子不开窍的人,迂腐。团长老岳都是退休有工资补贴的人。还有咱们嫂子,那可是德才兼备,不说七窍玲珑心也差不多,挣钱在她手里跟玩似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跟你们说了可别外传。”
得到异口同声保证后,孟浩平才特别敬佩,又略带羡慕道:“我们来前线之前,嫂子自己做女人用的胭脂,后来忙不过来让我媳妇搭手,我媳妇人笨也只能就给嫂子打下手帮些小忙。那时我跟团长在外面做任务,回去的比团长早几天,刚巧嫂子跟我媳妇一起去送货,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好家伙,你们猜猜嫂子一个月卖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赚了多少不?”
李大个左手挠了挠脑袋,对那些玩意也不懂,男人还真没几个懂那些东西的,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玩意,想来最多也就二十左右吧。结果这边一开口,孟浩平就不屑的笑骂道:
“屁,二十?还没我媳妇工钱的一半多呢。说出来怕吓到你们,咱们嫂子一个月挣得钱,就是我跟团长两人一年工资加一起,也没比上嫂子挣得多。要不是咱们团长老岳两人回京都要祖屋,团长不放心嫂子带孩子在军区住,怕他不在家嫂子一个人没法照顾孩子,把他们母子送到京都的家,咱们嫂子现在一个月挣得都比我一年工资多。”
一群大老爷们惊得目瞪口呆,团级的工资他们心里都有数,可一个月挣得就是正副团一年的工资,这话一群人都不怎么相信,都觉得这事睁着眼在吹牛。孟浩平一旁躺着的李大个,张大嘴巴好一会,翻身从草铺上一骨碌坐起来,不肯相信道:
“你就使劲的吹吧,我们就是后来编进团里的也不用这样哄我们。我可不信你的话,钱要是那么好赚,哪还有吃不饱的人,说的挣钱好像比地上的落叶还容易捡一样,真要是有个那么能挣钱的媳妇,那哪里还叫媳妇呀,简直就是金娃娃,团长还不得成天在家里看着捧着呀。”
孟浩平也不争辩,嘿嘿一笑,道:“咱们嫂子可不就是团长看着长大的,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说咱们团长爹死的早,娘不管他改嫁了,那时候日子过的苦,都是大集体的生产队,团长一个半大的小子连个住的地都没有,嫂子的爹那时还是村里的大夫,人心地好愿意照顾团长,让人住在家里当儿子的待,那时嫂子可才一岁多的小孩子。后来没多久团长就报名参军了,咱们团长也是有情有义的,寄东西寄钱,有探亲假就回去看看嫂子跟她爹娘。嘿嘿,说起来我跟我媳妇也是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家穷我媳妇也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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