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压低了声音道:“之前那是翡翠不好卖,开出来还不如种田能收粮食吃,可这会儿怎么能一样?若是陈姑娘真能把这摊子支起来,难道你还得从别人手里买?他们要知道这翡翠能卖出好价了,还能便宜卖你?”
就算陈郄日后只找木行周拿货,那也要尽量压低成本才能更赚钱不是。
木行周叹气,“我如何不想,奈何这山不像是有翡翠矿的呀。”
无为就道:“我之前从游记里听人说过,这十万大山都是连成一片的,既然是连城一片,想来当年盘古化身为山,这一片一片也都该是相同才对。山有高低,下面藏翡翠矿石也该有高低才对啊,这从面上看能看出什么来呢。”
说到这,无为就瞅着大山□□凸出的山尖瞧,“唉,你说这山里面有没有翡翠,除了它自己露出来之外,有没别的特征能证明下面有矿石?就好比有些藏着黑石的山上面长的花花草草跟别的山都不一样。”
木行周看了眼走在前面刘喜玉的马车,他没挖过矿自然就不知道,但这些东西多知道点也有好处,就问道:“有黑石的山花草跟别的山能有哪不一样?”
无为就道:“自是不一样的,藏着黑石矿的山,就是相同的花草,长势也不一样。毕竟不管是黑石矿还是翡翠矿石,均是吸收天地精华而成,跟一般庸俗的山地相比,哪能一样。”
黑石就是现代煤炭,燃料的一种。
说起黑石矿,木行周倒也有话说,“孟土司过了,再过几个部落,据说里面就有人挖出来过,拿来烧饭再方便不过,夜里上面封了混水的都不怕熄火。”
中原里用黑石的也不少,主要是量大,只是搬运不方便,价钱就贵了,除了黑石山周围的人家,许多人更喜欢免费的就地取材,去无主的山上砍柴用。
木行周对黑石也是有点兴趣,“我们这山多树多,人也少,自然就不差那点黑石,说是卖也没多少人愿意买。倒是我看中原许多城镇都要从别人手里买柴火,还不如买黑石来用。”
无为就顺着木行周的话道:“也是太远了,哪来人愿意去淘那份苦,别人在樵夫手里买一捆柴才几文钱?且樵夫只用出力就行,那山上的树还不是让人不要半个铜钱的砍。比起黑石这挖出来要人命填,运出来几经周转,谁都要收上几分钱,可不知划算到哪去。”
黑石矿,跟别的矿也一样,挖矿多危险的事情,就黑石能卖出的收益,都没多少人愿意去做,反倒是朝廷里开了两三个黑石矿,用来锻炼兵器,反正用的人都是各处衙门里判的罪人,死活都不打紧。
木行周琢磨了下,也是这个道理,都是提着脑袋赚钱的,西北那边玉石矿可受那些商贾们的喜欢,就黑石矿跟翡翠矿,都无人问津,到底还是银子在作怪。
翡翠还好,到底西南这边有人供奉翡翠娘娘,部落里的姑娘们也喜欢用这来打首饰,虽然在中原卖不起钱,在西南这却是很受欢迎的。
不过对于翡翠矿到底有什么特征,木行周毕竟也没机会靠近过矿山,想了想倒是只有一点相同之处,“我曾远远瞧过那些翡翠矿,上面的花草树木倒是长势好,也不知跟这有没有关系。”
陈郄在前头听着,心想就脚下这座山也还长得不错,按照木行周的说法,也可能有矿山呢。
这话陈郄才在心里这么想,后面无为就道:“要是这样,不如让你岳父叫人在山脚下挖一挖看看?矿山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在别人手里好。就像这回,到处都在打仗,这供应可不得受制于人。”
这想法木行周是有的,但做成太难,他岳父地盘就这么大,这山又在边界处,到时候真挖出来了,少不得要跟孟土司有一场仗要打。
可无为说得太令人心动,木行周牵着绳子的手捏了捏,想着这回回去是该跟自己岳父说一声,也不用弄什么大场合,只派十来个人慢慢从山脚往下挖就是。
至于山神,他家岳父向往中原文明,早有些不信这个了。
这么想着,木行周就点头道:“这回要有机会定然得到矿山周围看看,仔细瞧一回跟别的山有什么差别。”
陈郄在前头听着,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就这种大山,总有没长花草树木的地方,端看山石的颜色,颜色深的就极有可能藏有矿脉。”
山高了,不说总有凸出的没长植被的石头,就是绝壁也多有。
陈郄这么一说,无为就道:“陈姑娘你又打哪知道的?”
“我又不考科举当官,当然是看杂书看来的 。”陈郄回头道。
无为跟木行周尤有些不信,“从哪本书上看的?”
陈郄想了想,“忘了。好像是药书还是地理志上的?”
无为呸了一声,就当陈郄胡说八道了,“还是等去矿山周围瞧瞧了再说,打哪看的野书。”
陈郄对着无为微微一笑,无为立马变脸,“虽是我没看过那本书,陈姑娘说得也未必没有道理。”
生怕自己说的分量不够,无为还拉着木行周下水,“木老板你说可是?”
木行周哈哈笑了两声,可不参合进来,忙道:“是极,是极。”
陈郄回过头来,瞧着头上天空一眼,把绳子交给旁边的护卫,自己就上前几步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再走不久,还只至小半山腰,天上突然就下起雨来。
好在往峡谷里去,也有躲雨的地方,一行人先是钻进了一个大的溶洞里避雨,装不下的,就唯有在外面一排排的靠着头上的石头遮雨站着了。
“怎么一声不吭,说下就下。”傅家表妹还没见过这般下雨法的。
木行周在一边升了火堆,跟傅家表妹解释,“等过了七八月雨水就少了。”
再想到那几个翡翠矿,木行周就有些叹气,跟着陈郄道:“不说在打仗,就是这个天气,要挖矿也得带着风险,只怕要等到九月去了,如今正逢着雨期呢。”
陈郄早上了马车,没被雨淋到,也没打算烤火,就往边上站了站,腾出位置来给其他被淋到的护卫,声音就从护卫背后传了出来,“只是看看,多留一段时日也无妨,江南铺子都还没选好,还不知道建成什么样了。”
木行周放心下来,又跟无为道:“雨势要大,就怕泥沙从山上往下滑,必须等雨停了先派人去探一探路才行。”
这条路倒也还好,山高树多,□□出来的少,说是滑泥沙下来,那也得雨大到一定程度,就目前来看,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木行周自己来倒是不怕,却是不敢带着别人冒险。
之前在逍遥城跟南安县都没有下雨,但木行周早有准备,从各个渠道收集了两百多套竹条编制的斗笠与棕丝造的蓑衣来分给了两百多护卫跟傅家的家丁,防的也是半路下雨无处躲藏只能继续走,要有躲藏的地方,就没道理继续走了。
木行周一直牵着马走,跟无为一样满身水,好在他们有替换的,在马车里换了干净的,这会儿正好挂在火堆边上烤,也用不着多久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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