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玉摇头,这一夜谁也别想睡着了。
素节只得前去办事,又拉过陈郄来,“可帮我看着点我家主子。”
陈郄斜了他一眼,“你还怕人走丢了。”
等着素节走了,陈郄才道:“你怀疑什么?”
刘喜玉道:“私仇。”
陈郄皱眉,若是这般问题就严重了,也难怪刘喜玉要查个清楚,就道:“好歹是精心挑选的两百人,就这么不放心?”
这世上就没放心不放心这回事,就像是陈郄,平时做事再妥帖不过,然而也难免会被人记恨伤害,刘喜玉道:“以防万一。”
要真有这种正事上还论私仇的,他总要防范于未然,这一回能害同辈,下一回未必不会害他。
最后素节问了阵亡的那两人旁边的其他人,得出了结论就赶紧来报给了刘喜玉,“回主子,还真是意外。”
战场上的事情难说得很,对方一百五十人,他们两百人不说还是埋伏战,对方无法控制主场,被打散就在所难免。
打散出来自然就是一群人围上去围殴,但对方半夜里被派出来,那也不是柔弱之辈,就算是一对几不敌,要拉一下垫背却还是可行。
这两个人就是这般死在了对方的手下,还激起了护卫们的杀敌之心,能使这战事更早结束。
刘喜玉听了半晌没有言语,然后道:“去给他们相熟的人说明白,回去给他们家里送两百两银子,家里人日后多看顾着些,能读书的可送进书院,能习武的就收在身边来。”
这些安抚现在就明说,也是为了稳人心,让他们知道跟着会受苦,但也会有回报,出了事,当主子的也会照顾好他们家人。
且让这么多人听见了,就更知道这事不会是哄人的话,这些人就会更为忠心。
素节应声去了,陈郄坐在那道:“天亮了。”
天亮了,也是是山边有一丝光亮破空而出,但离太阳出来还远着。
但好歹也是天亮了,陈郄站起了身,正准备开口说别的,就看见木行周急匆匆的赶马过来,然后在不远处一跃而下,走到两人面前,神情严肃道:“大巫带着人来了。”
陈郄下意识问道:“多少人?”
木行周道:“除了他自己的三百护卫,还跟着三百人左右。”
因大巫的护卫着装与别的不同,这才让木行周派去探路的人分辨出来。
总共六百人,就是伏击在没有□□,没有兵甲的情况下也没那么容易,陈郄听见自己声音冷静得毫无感情,“还有多远到我们这?木老板能不能保证双方不会发生冲突?是否可先让人前去告知,我等只是路过,并无相争之心。”
第118章 反攻
大巫的形象出乎陈郄的意料,居然是个三十多的汉子,而不是陈郄以为的年纪苍老的智慧老人。
跟着大巫一道的是冯土司的长子,也是因有长子的存在,在木行周亲自前往之时,双方才得以十分和谐的交流下去。
但要说起来,也是他们代人受过,昨天夜里对方那一百多号人其实是为了杀冯土司的长子来的,哪知道半路碰见了他们,还没能被开口,就被伏击了。
突然被伏击后对方以为他们是拦截的人,自然也不客气,半个字都不用多说,全都往死里打。
冯土司的长子昨夜仓皇逃离,因只独身一人,连匹马都没有,歇歇停停跑了许久,才到离此地不远处躲着。
然后瞧着他们打了起来,更是悄声无息的按计划跑去找了大巫求助,这会儿带着几百人,正打算回去攻打堡垒。
至于他们一行,也是木行周跑上前去问了,冯土司的长子才知道昨天夜里帮他挡过一截的人是谁。
木行周跟冯土司的关系好,跟有最大可能继承冯土司部落的其长子的关系也不错。
冯土司的长子邀请木行周跟随他前往一道攻打堡垒,等着打下来了请木行周一行在家里住上几日以表感谢,顺带还能替伤患养伤。
毕竟昨夜里那一仗,也算是帮了他大忙,没有木行周他们拦着人,他估计就得死在半路,更别说有机会翻盘。
而木行周也从对方那得知,昨天才入夜,冯土司的次子跟弟弟就联合起来造了反,冯土司身边得用的人,自己的老婆儿子都被杀了个干净,竟是只得他一人得以逃出。
“再往回走?他有那么好心?”陈郄听木行周说了冯土司长子的邀请就冷笑了一声。
真好心,昨夜里瞧着他们打起来了,好歹也得来传个话,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跑了。
不过对方的行为虽不够厚道,但他独身一人,在那般所处境地之下不敢贸然对别人好心倒也属正常,毕竟谁知道这一方会不会也是仇家?
陈郄看了眼兵强马壮的大巫,就有些理解对方为何极力邀请他们一行了,大巫身边有三百护卫,他们的人也是三百多。
相比起他们这些迟早要走的人来讲,想来等到堡垒被再次打下来的时候,冯土司长子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请来的大巫请回去了。
想明白这一关节,陈郄就问道:“冯土司的弟弟跟次子为什么要造反?”
这件事虽木行周不知为何而起,但多少也能猜测出一些,“他弟弟的母亲当年是奴隶,他次子的生母也是奴隶。”
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多清楚,大家都明白。
中原里哪家大门大户的男主子要睡了个奴婢,还运气好生了个儿子,不说身份能有半子主子,就是只配给主母打帘子,那至少日子也能过了,只需要跟着男主子一个男人卖笑。
换到蛮人这来,奴隶就是奴隶,就算是被打头的睡了,给人生了儿子,最后被厌弃之后就是被其他人睡的命运,且还自己作不得主。
所谓千人骑万人压,在中原形容的是勾栏里的姐儿,在蛮人这就是苦命的女奴隶了。
“他那弟弟以前本来不被承认,只是自己有手段有能力,最后就被冯土司他爹给正式认了下来。”木行周缓声说着那些旧事。
就算是土司的儿子,因生母的身份低贱,想得到承认也没那么容易。
按照蛮人的习性,一个部落里的首领,下面的女人不管是不是奴隶除了有血缘关系的那都算得是他的女人,遇到那些个没节操的,基本就是一个个睡过去,最后谁也不知道那些可怜的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是谁的。
在这种生态环境中,一个生母为奴隶的孩子也无非带着同等的身份是奴隶,并不会因他的父系血统是谁而有半分高贵。
唯一的指望,就是建立对部落而言的功勋,有了功勋,就有了身份,再不是会随时被人欺辱被人为所欲为的贱种。
但蛮人的世界说是以武为尊,可也跟中原习俗有着许多相同之处,就是自己再怎么以武力得到了地位,最后还是想把这一切都传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遵循自己早年用的那一套,想着让另外一个强势有手段的人来取代自己一家的地位。
如此,许多关系就显得矛盾起来,如冯土司的弟弟因是奴隶所生在没有得到承认之前就只是个奴隶不看重血缘,但又因为在土司之位的继承上每一个土司只想传给自己儿子并动用一切手段来维护这种正统就变得更注重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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