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自有小厮带着马夫把马车往里拉,陈郄也跟着被一个婆子引了进去。
没过多久,一个老妇人就带着一大浪的小丫鬟跟婆子急匆匆往这来了。
都不用猜的,就那一身衣服,就知道来人的身份,是那个传说中只会哭哭啼啼,连儿子儿媳妇都管不了的段如玉那外祖母。
陈郄只得上前见礼,“冒昧前来打扰老夫人,是晚辈的不是。”
老夫人是个好说话的,看见陈郄来眼睛都笑眯了,一把拉过陈郄的手,拍着道:“你愿意来就好,愿意来的就好呀!”
陈郄跟着老夫人往里走,老夫人跟着陈郄说:“上回你来,老婆子正病着,没能把人见着,今天见着了,一看就是个好看姑娘。”
老夫人你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吧,陈郄很想这么问,她一个被晒得黑黝黝的,完全不符合京城贵妇们的审美才对。
不过老夫人可不给陈郄说话的机会,她是继室,年纪其实并不显老,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跟那些个年老的一样,整个人唠叨起来,陈郄都没能自己说话的机会。
老夫人满脸欢喜,尽说着陈郄的好话,都把人夸上了天去,时不时的又说到这一路的风景。
很多回,陈郄都想摇着人的肩膀问,老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嘴里那个我绝对不认识的好姑娘。
只是每每才一开口就被岔开了去,着实是没打算让她开口的意思。
一直到了正厅,老夫人的嘴才停了,陈郄也松了口气。
小丫鬟们进门倒了茶,陈郄喝了两口表示表示,正准备好好的把这事儿说个明白,才抬眼就瞧着之前说地好好的老夫人已经满脸泪水,吓得胃里都打了个嗝。
陈郄算是服气了,终于知道外面为什么会有老夫人只会哭哭啼啼分好本事没有这样的传言,这哪是传言,完全就是说的大实话。
本想说别的事儿的陈郄也只能把话头咽下,忍不住问道:“老夫人这是怎的了?”
老夫人拿过身边丫鬟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让陈姑娘见笑了,我是想起我那大儿媳妇。”
段如玉那大舅母,不就是被下面弟媳妇气得干脆改了嫁那一位,这八卦陈郄记得清楚得很,当时就觉得段如玉外祖母不清醒,好好一个媳妇给作掉了。
不过这位夫人陈郄也没见过,并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好搭话,且就算知道是什么人,也不好搭老夫人这话。
总不能说是不是被你亲儿子的媳妇气跑那一位,对吧?
可陈郄不说话,却拦不住老夫人回忆伤心事,“当初要是我这老婆子有主见点,如今又怎会是这般光景,我那可怜的玉儿也不会被恶人磋磨啊!”
奈何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老夫人对此事实在是遗憾,为此好不伤心,哭得是更伤心断肠了。
第157章 哭包老夫人
陈郄从来都知道,有些女人的眼泪就是她的武器,这武器有时候比什么钢铁炮弹都要有用 。
对上这种女人,切莫与她相争,那可是百炼钢也能绕指柔的存在,也能说是那百炼钢本就炼得还不够好,可人生在世又能有几个是上品刚敲铁打的存在。
可遇着段如玉外祖母这一种,陈郄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跟那些心有算计的女人哭得不同,老夫人这是哭得真伤心。
漂□□漂白的黑心莲看多了,突如其来的看见朵白莲花,总是让人会觉得意外,意外得都反应不及。
此时陈郄就处于这种状况之中,着实没能打断老夫人的哭腔。
老夫人还是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当初老婆子就想着,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没道理在府里耽搁了一辈子,这样就是大郎在地底下也会怪我的。可这些年我眼瞅着,还是后悔了啊!”
这大概就是真心为人着想的圣母跟假圣母的区别了,陈郄在心里琢磨。
要一般人家家里谁死了,当媳妇的说是守着一辈子,又没留下一男半女来分亲儿子的家产,相反还留下一大笔嫁妆,高兴都来不及。
也就这位老夫人,居然还把那么大条鱼给放了,现下里说出来,倒也真看得出当初的用心。
须知当年段如玉大舅舅死得的确是早,他那大舅母要守一辈子虽然吃穿不愁,可精神跟*上的空虚可比物质上的要折磨人。
这个时代可跟现代不同,大户人家守寡的女人一辈子就得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窄小院子里,这不能去那不能做,一辈子连一身亮眼衣服都穿不得,每天活得跟死人一样,不把人逼得是神经病就得成变态,可不是现代单身贵族日子那般逍遥。
想来老夫人明白守寡的日子艰难,她尚好有一对儿女拖着当个寄托,段如玉大舅母膝下却连只猫都没有,也就干脆放了人自由。
不过老夫人就是老夫人,这会儿后悔也后悔得理所当然,哭哭啼啼道:“大郎他原先那媳妇这些年日子倒是越过越好,招了不少人羡慕。老婆子是看明白了,一个家再不济那也得有个厉害的顶着才行。”
一擦脸,老夫人还自个儿嘀咕上了,“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舍得人走了呢。”
陈郄听得都想翻白眼了,但也知道这种人的性子,嘴里把自己往自私自利里说,可真到做的时候,却是厚道得不得了那种,摆明的口是心非。
怀念完大儿媳妇,老夫人就开始念叨陈郄,“这些年,玉儿身边也没能交几个像样的朋友,那些个狐朋狗友,就看着玉儿出手大方,真出事儿了顶用的一个都没有,不落井下石的就已经是人好了。”
一说起这个来,老夫人又开始哭,“玉儿他娘当初是怎么舍得放下这么个可怜孩子就走了哇!剩下他一个在那虎狼窝里受苦受难,这哪像是个当娘的呀!”
活像当初人家自己想死一样,陈郄吐槽不能只能憋在心里。
老夫人再哭了半晌自己的继女,说的是段如玉的娘当初是如何有主见,为人和善与现在那个面甜心苦的侯夫人哪哪不同。
等哭得换了好几张手绢可才作罢,然后才说起陈郄来,“瞧瞧那混账这些年交的朋友,也就陈姑娘对我家玉儿一片真心了,处处替他着想。”
可别是这样您老人家瞧着我是个女的就打了这个主意,陈郄连忙道:“老夫人客气了,其实裴家大郎跟吴国公对段世子也是真心相交,我做这些也都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陈郄本想说就定下的婚事,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那头老夫人就已经说到老远了,“陈姑娘你可别瞒着我老婆子,裴家大郎待玉儿是好,可他早去了西北哪顾得京城里的事情?就是小公爷,也还忙着天天修道念经,哪有心情管这些俗世里的事 。”
刘喜玉修的是老子的道家,老夫人喜欢的是阿弥陀佛的佛家,两人还有个信仰不同的问题在中间摆着,老夫人可不信自家外孙跟段如玉真的交好,就觉得人家也是冲着自己外孙银子来的,无非这位有节操一点,赚人银子不害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弥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