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请客要请哪些,有些人家的请柬要亲自写。
最后忙完,要抽空去给陛下透个信儿求个赐婚博个体面,这婚事才算是差不多。
这么算起来,两三个月的确算是紧凑。
这当口巨门侯来了,刘喜玉难免不喜,可这种不喜也不好露于表面,只得去见了人。
两人一相见,都不知该怎么开口,还是张仲嘉在旁边先开了口,“大哥。”
刘喜玉点了点头,道:“坐吧。”
又吩咐无为,“上茶。”
那两个位置明显是下首,张仲嘉坐还没什么,亲爹坐就摆明了是不承认两人的父子身份了。
巨门侯站在那没动,张仲嘉也没敢动,跟自家大哥使眼色,不就个座位,坐上首就坐上首,先把人打发了再说才是。
可刘喜玉像是没看见,自己先坐下了。
无为接过旁边小厮端上来的茶杯给下首的两张茶桌摆了茶,最后才给刘喜玉端了一杯来,小声提醒道:“小公爷?”
多少还是尊些礼数,大喜的时候可别这般闹事儿成不?
可惜在这件事上刘喜玉不可能让别人来指手画脚,比了个手势,无为只得退了下去。
大厅里剩下三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还有一个眼睛滴溜溜地转。
最后还是巨门侯开了口,依旧没坐下,“听说你要成亲了 。”
刘喜玉点头,“是。对方是傅家的表姑娘。”
巨门侯问:“你觉得合适?”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伤人,但现在不说,日后就是麻烦。
早年老公爷没能收尾的事情,自己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来收拾了,也免得大家都尴尬。
“张侯爷,我姓刘。”这一句话堪称无情,但刘喜玉知道自己不得不说。
这话一出来,巨门侯还没能反应,张仲嘉就先跳了起来,“大哥你说的什么糊涂话!”
刘喜玉面色如常的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所以张侯爷,请坐。”
巨门侯站在那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摇着头后退了一步,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旁边张仲嘉是不敢坐了,看着刘喜玉满脸不高兴,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刘喜玉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把原身想了许多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组织了一番,才说出来,“侯爷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一开弓就没了回头箭。”
当年的事情,老公爷的确是做得不够地道,虽然是自己外孙,可古人重长子嫡孙,这抢得这般不要脸,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可这笔糊涂账这么多年都下来了,再说当没存在过还回去也不可能。
不说别的,就他头上的国公爵位,能还回去?
张仲嘉的世子位,能还给他?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刘喜玉提醒道:“张侯爷也要为世子着想。”
巨门侯自有爵位,族长跟侯爷就是一人,等轮到他们兄弟了,一个改了姓,一个有爵位不是族长,明晃晃的一个家族的势力被这般一分为二,这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就说侯夫人杨氏这些年对自己这个不姓张的继子百般关怀,甚至不惜让张仲嘉来死缠烂打讨好他,图的也不就是那个族长的位置?
跟着段家侯夫人不一样,这二十年杨氏做的事从没半分坏心,甚至亲娘都不过如此,为的也就是盼着能感动到原身,让原身有所决断,能快刀斩乱麻的把这一段扭曲的关系理清楚。
外祖父、父亲、继母、幼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也不怪原身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想要了,干脆一消而散没个干净。
刘喜玉也是看着自己即将大婚,为了吉利才这般好声好气的说一说了,不然理都不愿意搭理巨门侯。
老一辈的事情,倒好意思来为难小辈了。
巨门侯沉默了半晌,才叹道:“难为你有心。”
原身倒是有心,所以自己把自己给愁死了,刘喜玉完全是不想给自己找一个能插手自己事的麻烦来。
旁边的张仲嘉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忙道:“大哥,你若回来,我马上求陛下收回世子之位!”
可怜的傻孩子,连旁边无为都忍不下去了,小声道:“世子,主子现在是国公。”
所以一点都不稀罕你以后那个侯爵,人家公爵还是世袭罔替的,谁愿意拿这个国公去换一个逐年递减的侯位?
张仲嘉想也没想道:“也不是没有身兼双爵的 。”
这会儿连刘喜玉都侧脸了,旁边巨门侯也有些脸皮抽动,这可着实是个实在人。
可实在不顶用,那身居双爵的,向来是除了本身祖上传下来的爵位之外,自己有大功于朝廷那一类。
二儿子对着大儿子这般实诚,让巨门侯都不知该怎么说,就这份兄弟情,大儿子让自己为二儿子想想,也不是没有缘由。
可为二儿子想,却就要委屈自己长子了。
对着长子,巨门侯一直是带着亏欠的,今日刘喜玉既说到了这些,他少不得也要把自己心里话说一说,不然逼得长子再一句张侯爷就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你让我为你二弟着想,你可想过你自己?莫不是真要跟着你外祖父发疯姓了刘去?”巨门侯说起这个一双虎目都含了泪。
不是看不起自己岳父这个国公爵位,实在是这事儿老公爷干得太坑,自己好好的长子就这么给带进沟里去了。
想当年,老公爷连哄带骗的把刘喜玉抱在自己身边养着,专断的给人改姓,枉顾自己这个生父的想法这也就算了。
朝廷律令,无子夺爵,那些个生不出儿子来的,也都千方百计过继旁支的孩子来继续继承。
刘家那么大一个家族,盼了几十年下来,哪家都想着要自家儿子孙子过继到国公爷名下,偏偏老国公选了自己外孙,一个外姓人来。
就算是后来改姓了刘,这里头,谁能服气?
这一族之长,地位是高,权柄是大,可最起码也得下面的人服气。
要下面大多的人不服,这族长被换也是常理。
老公爷当初干得太绝,趁着先帝的喜欢,枉顾族中意见定下了世子,又在先帝临终前果断把爵位让给了刘喜玉,让刘家的人次次都反应不及。
刘家人都疯了大半,闹到最后谁也不能把老公爷跟刘喜玉如何,最后干脆就直接把老公爷从族长之位上拉了下来,然后还拿捏了一件事。
就是不许刘喜玉的名字进入族谱,刘喜玉如今的名字还只在老公爷这一支的家谱里。
也就是因为没能进入族谱,这些年巨门侯才耿耿于怀。
自己的嫡长子,没比刘家差到哪去,也就换个姓,连刘家的族谱都进不去,自己凭何让自己儿子吃这么大一个亏?
这国公府的爵位世袭罔替,可也就一个朝代的事情,改超换代之后会是什么谁又知晓,而族谱却是能留名千年,让子子孙孙都能有祖宗追溯,这两头孰重孰轻?
不过就是国公位轻一些,那也是自己儿子该得的,律法上也有外孙越过族里子嗣过继的例子摆着,要这两样自己儿子拿不到,还不如自己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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