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立即接着道:“当然,咱们也不是差这点银子,可出家人慈悲为怀,当助人为乐……”
刘喜玉又轻哼一声,无为话锋一转,板着脸道:“有热闹不凑,那得是王八蛋。这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啊!错过了可不就可惜了。”
所以当陈郄有时间来见这十八个掌柜的时候,就发现傅三爷的外院一边挂满了人头,另外一边挂着一张寡妇脸。
有病啊,这是陈郄第一反应。
不过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陈郄往椅子上一坐,就让人抬了箱子出来,“这是今年正月的账本,诸位就与我来对一对吧。”
这话一出,这些人心里就踏实了,还有几个闹道:“姑娘要清账,事先与我们说就是,我们也好腾出时间来,何必做成这般样子!”
声音虽然是大,但到底也有些心虚的,毕竟抄家抄出来的东西,摆在那也不会有假。
陈郄勾着嘴一笑,“不急,咱们一月一月的算,算完了再往往年的算,我已经着人去请了西宁侯府世子来,一道清算清算了,什么时候清算清楚,咱们什么时候就算完。”
这话一出,别说是在场的十八个掌柜的脸色变了,就是看热闹的都不得不在心里闹一句这女人够狠。
陈郄也没去看这些人的神色,起了身道,“诸位大可慢慢算,夜里的牛油灯也准备好了的,算好了,就再算二月、三月的,我有的是时间。”
“也不用给我保证账目没有问题,我自请有账房先生来与诸位一道算,诸位只用和几位账房先生算准就好了。”陈郄说完就进了屋子,留下外院里的十八个人面对四个账房先生瞪眼。
做假账这种事情,做得精妙,世人大多都看不出来,但遇到有经验的老账房,总是能从中看出蛛丝马迹的。
宁西侯世子被揍了一顿,还躺在床上养伤,听得陈郄来请自己去盘账,他哪懂什么账,直接就找了杨管事,想要杨管事找几个信得过的账房去。
宁西侯府又哪来的可信账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杨管事也不会让宁西侯的账房出现,既然选择了未来的主子,当然就要维护好世子的利益,“陈姑娘来请的是世子,想来差的也不是长房,这会儿世子还在养伤,何不交给裴郎君去主持?”
等宁西侯夫人得知宁西侯世子将此事托给了裴大郎,只是冷冷一笑,对着下方的乐嬷嬷道:“可是瞧见了,那一位陈姑娘可不是吃素的,想想你要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怕我也保不住你!”
乐嬷嬷低着头,满脸冷汗,连忙谢恩,“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宁西侯夫人摆摆手,“罢了,想来人家是要将那十八房人彻底换下,才有的这一出,好让人无话可说,且由着她去。”
虽然这几年那些账房贪墨的银子看样子要重新回到世子手中,可依着世子那败家的德行,手里有了银子,又哪有不败出去的。
或者,要被侯爷知道了,许是会直接没入库房也说不定,宁西侯夫人抿着嘴角笑了笑,还是觉得让世子自个儿败了好,要入了库日后可不就难扯清楚了。
第058章 悲愤
古代的账本,毛笔字,卖一样记载一样,一本一本的,可不像现代的办公自动化,做什么都快速方便。
就光这一月的账本,因为陈郄请的账房并不多,四个账房先生对上十八间铺子,就查了整整七日。
说漏洞自然有漏洞,四个账房先生可都是傅家、冯家里的好手,兼管有多年铺面的经验,且傅家、冯家也有铺子跟着十八间铺面不远,往常因为竞争关系都私下研究了不少,要说查不出鬼那才是真有鬼了。
正月的账本都有错,二月三月的更不用说。
这查着查着,就到了放榜之时,京城里十八间铺子的热闹,顿时就被进士榜给取代了。
三年一次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被议论得最多的,此回翠玉斋有幸,竟然留得探花的墨宝。
且还和傅三爷说得来,傅三爷一高兴,自然是要装裱起来挂在显眼处,回头就夸陈郄这翠玉斋开得好。
顺带着陈郄也听了不少进士科的八卦,几位状元、榜眼跟探花年纪都不小,都在五十多左右,不用多说就当点入翰林。
不过这个朝代没有内阁的说法,都称之为相爷,民间里有首相和次相之分,相爷均要从六部里过至少三部,且有外放三省之经验,翰林唯一的优势便在于有机会与皇帝多见面,能刷刷存在感,且位置较为清贵,运气好的还能给皇子们教教书,要有个从龙之功,好日子就自然来了。
隔壁院子里,素节也在跟刘喜玉念叨打听到的,“一甲、二甲里都是老东西,倒是三甲有两个年轻少年郎,不过没去面圣,约莫着下回二甲当是没问题。”
“这一届考生不行啊!”最后素节感慨道。
无为在一边撇嘴,“说得好像你去考就能二甲一样。”
素节十分有底气,“那是必然!要我们少主去,少不得拿个状元来,我都跟着这么多年,难道一个二甲都拿不到?你看不起谁呢?”
马屁少年的话让无为翻了个白眼,跟刘喜玉说起隔壁的事情来,“有两个掌柜的招架不住已经告饶了,陈姑娘这一手,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要说收拾这十八家人,抄他们家的证据就够了,把人交给官府,把抄家抄出来的交给宁西侯世子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这还要一点一点的对账,一年对一年的,也太没事找事了吧。
“就是去岁的账本,那也在段世子手里吧?”无为道。
陈郄当然没有去岁的账本,去岁的账本早就交给宁西侯世子了,虽然交了也当没交。
但宁西侯世子把这事儿交给了裴大郎来处理,账本也早就在裴大郎手里了,就等着这边三月的对完,再算之前的。
等着有人来告饶,陈郄也没忙着见人,“先晾着吧。”
不把人先吊着让他们自己吓自己一回,她哪能要到实话。
等晾了两日,再见了人,看着这两人的神情,陈郄就知道事情成了。
陈郄让人给两人各自准备了一份笔墨纸砚,“这要说也不知道说到哪年去,你们还是写吧,写得足够清楚,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们一家子生路,再给点银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就成。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出了名的大方,事情说清楚了,也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的人。”
至于要清楚的是什么,陈郄也没说,就等着他们自己领悟了。
等着再过了三日,又有几人告饶。
陈郄依旧是这般,让人一点一点的写下来,到底一家子和自己的性命是要比银子重要的,且新主人也给了自家足够的保证。
因此,第一批的那两家人,陈郄还特意让人从牢狱里提了出来,关在了别处。
这种效应之下,也不用查往年的账目了,这些个掌柜都是做生意的,最会审时度势,陈郄想要的东西,不过十日,就被交代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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