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郄想要的翡翠,若只是要的数量不多,木行周手里还有不少货,然而要是长久的要,就必须得等到内讧结束,或者哪个土司能够长久霸占那片矿山才行。
陈郄皱眉想了想,“翡翠在本朝并不太流行,说起来就算矿山被霸占,土司们挖矿产出的翡翠除了自用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要有人愿意拿粮食等来换,想来是愿意的。”
木行周年四十,肤色黝黑,多年在西南和江南一带做生意,为人狡黠,跟傅三爷交好,也是因傅三爷好骗,猛的一下遇到个傅家不好骗的,神色微变,顿时又笑着道:“姑娘聪慧。”
陈郄自谦,“算不得聪慧,不过翡翠要好卖,也早有商贾来往买卖了,还轮不到傅家来与木老板说这些。”
木行周也不得不承认,“天下之大,也唯有三爷爱翡翠如命,也是翡翠之幸。”
之后陈郄便开始询问木行周手里有多少翡翠了,木行周是商人,遇到了目标客户,没道理不拿捏价钱的。
陈郄不是个爱讨价还价的人,但也限于前世,现在手里银子不多,面对现实也得精打细算起来,“当朝士人多喜玉石,于翡翠也多不是看得上,且西北有玉山,每年销往京城与江南无数。也不瞒木老板,若非我阿舅喜爱翡翠,我也不会想做这不知何时何日才得会有赚头的买卖。”
木行周微微一笑,“不曾想有姑娘这般孝顺之人。”
陈郄摆手,也不跟人绕弯子,“也是我之前占了别人些便宜,得了几间铺子,不用那昂贵的租金,这心思才定了下来。木老板之前是卖成品与我阿舅的,想来也知道,玉石也好,翡翠也好,卖相从来都是在雕工上。一件上品的物件儿,短的一年两年,长的十年二十年都难成,所有的耗费就在其中,难以估算。若是连原料都那般价钱,说句不好听的,木老板,我何不去做那玉石的买卖?傅家在其中也不是没有门路能走。再者,翡翠难销,就算是雕工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卖得出去,就是木老板手里的那点货,要我运气不佳,说不得一辈子也出不了手。”
其实翡翠在西南诸部落里也算是流行的,只是对中原而言,多还是看不上蛮夷的东西,又有玉石做对比,就更看不上了,木行周能遇到傅三爷这个金主,也是他运道好,才在这些年卖了些好货。
要之前遇到的是陈郄,只怕这买卖第一回都不成。
木行周是生意人,生意人做生意当然要考虑风险,就如陈郄所言,这京城里多喜好玉石,现在难得有人想要收他的翡翠原料,他也就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是将原料留着,自己也有雕工在手,自己继续卖成品出来,在价钱上自然也就赚地多,但有一点就如陈郄所言,要出手不容易,花费出去的银子短时间里难以回笼,这世上如傅三爷这般的冤大头也难找,如今傅三爷也没钱了,自家还有好两样大件想出手还没能出手得了呢。
第二条路是将手里的原料高价出手给陈郄,要能做就做这么一笔一锤子买卖,日后也不再卖了,反正他手里原料多,丢给陈郄也不知会卖到哪年去,短时间里陈郄也不会再寻她采买,要陈郄能把翡翠的生意做起来,其他商贾未必不会跟风,他也能有渠道可卖了。
第三条路是如陈郄的意,低价将手中的原料出手给她,而自己却是可以从中得到其他的好处,比如若是翡翠哪一日卖得好了,他们之间的翡翠生意还可继续下去,财源便能长期滚滚而来,还有傅家的权势与人脉,能否为他在中原的生意做些依仗。
这三条路都有着各自的优劣,木行周脑子里闪现出的是从进入京城到傅三爷这来一路的繁华,也并未当场下决定,而是道:“说来我还不曾见过这京城繁华,想姑娘也不急在一时吧?”
谈合作这种事,就各种便利的现代都有可能谈上两三年四五年的,何况是古代只会有更慢,陈郄也不急,就笑着道:“要木老板想在京中行走游玩,只消与我阿舅说一声就成,府上有好几个管事对京城各处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必能让木老板尽欢。”
木行周点头,抱拳后起身,一直没吭声的傅三爷这才跟着起身把人送走。
回头傅三爷就寻陈郄道:“外院里只能住上那么几个,我瞧着隔壁外院空着的正房倒不错,不知道小公爷肯不肯。”
为了朝阳观少观主的安危,不说国公府自己,就是巨门侯府的那两个兄控都拨了不少人在这头来,也就外院的正房按道理是主人家住的,这才没人住进去,要说空,也就空那么一间。
然而要让傅三爷把房间空出来,自己住在那头去,这头内院又住着自己女儿跟外甥女,为名声计,也不可能。
他们也该再买一个院子了,不然要客人来了,也没个住的地方,也不知隔壁院落还有没有人愿意出手。
陈郄一边想一边跟傅三爷说隔壁院子的事情,“那头东挤西挤的,也就一间房了,只怕木老板不愿意一个人住在那边,把自己带来的人放在这头。舅舅就不如去客栈里给人租个小院,或者是离我们院子不远的地方看有没有人愿意将小院出租。要说也真是的,怎的来之前也不让人提前送个信,也好让人准备。现下里准备,只怕租一般人家的也来不及了,也只有找客栈去,什么都是现成的。”
隔壁院子,刘喜玉也知道傅三爷府上来了些异族人。
素节是个包打听,陈郄还没回来都已经把人家的底给摸了,再等陈郄回来,在大厅里跟人谈了会儿生意,经过这更长时间,知道的就更多了。
“听说就是以前骗傅三爷花银子买翡翠的那个,这回来京城里见一见世面,好像也是傅三爷邀的人。也是傅三爷,不早安排妥当,这会儿正叫人急急忙忙去找客栈呢。简直就是糊涂。”素节跟刘喜玉叽叽咕咕的说着。
“那家老板姓木,应该是西南边陲的中原人,不过带着的都是西南蛮族,也不知道是哪个族的,西南各族跟中原朝廷往来稀少,估计守城官早已经上报。”素节又道。
刘喜玉看了墙那头一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无为看见刘喜玉的动作,就上前道:“据说陈姑娘想做翡翠铺子,傅三爷邀这位木老板想来就是为了谈此事的,也不知能不能谈成。”
素节插嘴道:“宁西侯世子都把银子全给她了,手里有银子,又哪有不成的。”
无为瞥了他一眼,“做生意哪是那般简单的?要真简单,你去开个铺子看能不能赚钱啊?”
素节顿时闭嘴了,无为才继续道:“少主,小的瞧着陈姑娘还不赖,看上去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咱们要不要也跟着搭一股?”
素节顿时就不能再闭嘴了,“国公府那般的产业,又不差银子,就你老瞎出鬼主意!”
无为跟看傻子一样看向素节,“闭嘴吧你!”
本垂着眼皮任由他们两个闹腾的的刘喜玉,却是轻轻应了一声,把素节吓了一跳,“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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