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一直坚强下去,是很容易的事儿。
可是那种有了希望,却又突然覆灭的感觉,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庄千落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即便被开水烫的舌头上都是泡,她也只是红了红眼睛。
可是这会儿在确定抱着自己的人,不是她一直担心的千城覆之时,她的眼泪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
一颗颗眼泪,在北风中划到脸上就瞬间冰冷刺骨,每流下一颗,就像一个刀片划过一般,可她就是不停的哭。
因为这一刻,没有什么是比她担忧的心,更让她疼痛到窒息的。
她一边哭一边挣扎,因为哽咽泛酸的喉咙,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别看奚术尘平日娇滴滴的像个姑娘,可是到这会儿,他又突然倔强的比一般男人都要执着。
明明自己受伤不轻,却还是紧紧抱着撒泼的庄千落,任由她用力的挣扎撕裂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没一会儿,滴滴答答的血就渗出他的棉衣,居然都滴到庄千落的鼻尖上去了。
“你、你出血了!”刚开始的时候,庄千落还以为是自己的眼泪,直到鼻端闻道血腥味,这才反映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奚术尘却是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就那么抱着庄千落,听到她终于哭够了放松下来,这才淡淡的说道:“街头人来人往,脚印和痕迹早就不见了。再加上这下了半宿的大雪,就算你有狗的嗅觉,和猫的敏锐,也不可能再找到什么痕迹。千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即使再大的风雪,我也陪在你的身边,不离开你!不抛下你!答应我,别再胡来,别再自找苦吃缓解心痛,好不好?”
奚术尘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像一把火,不停的在庄千落的心里燃烧。
是啊!
她是自找苦吃,明明知道什么都找不到,她却要任性的想方设法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就是图个心安,让自己好受。
她以为,她是足够坚强的。
坚强到即便有一天千城覆恢复记忆离开,她也可以再度站起来,独自面对一切难关,把庄家撑下去,给母亲和弟妹一个好生活。
可是直到现在千城覆真的下落不明,她才清楚的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千城覆就是她的主心骨,只要他在自己身边,无论是龙潭虎穴,她都敢去闯。
如今他不在了,他需要她去救。
面对比天还大的压力,她慌了!她不知所措,只能用折磨自己来缓解压力。
可是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用。
奚术尘说,他不会离开,他不会抛弃她。
她,她这次是真的被感动了!
可是,她还是选择推开了奚术尘,离开他温暖呵护的怀抱,独自面对寒冷夹杂雪花的北风,睁大一双泪痕未干红肿的眼睛,肯定的回答:“奚术尘,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的不离不弃,我要不起,更不配去要。纵然我平凡的不起眼,可是我心底的爱情却是圣洁无比。认定了的,我会用一生去珍爱,无可取代。”
奚术尘听罢只是微微一愣,之后又是任性的把她拽回到怀里。
庄千落顾着他身上的伤口,这会儿也不敢太挣扎,见他执着不肯放手,就只能停下动作。
奚术尘似乎满意的勾了勾橘红色的唇角,叹息一声:“遇到你,真不知道是孽还是幸!不过那都不重要,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占有什么。”
“说实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想对你好,我不想看着你哭,不想看着你为难,更不是看着你受伤。”
“外面风雪大了,咱们回去从长计议吧!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对你的特殊感觉,就对千城覆见死不救。更不会因为这份特殊的感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之后,奚术尘不由分说的,就固执的牵着庄千落向仙客酒家走去。
这是第一次,庄千落被除了千城覆以外的男子牵手。
可是这次的感觉,却不是美好的。
因为奚术尘的手好冷,跟他温暖的身躯格格不入,似乎都比夹杂着雪花的北风还要寒冷。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没放手。
因为她知道,奚术尘是真的担心她。
再度回到仙客酒家,庄千落躺倒被子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极其不舒服,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身子发烫,看来她的任性释放,真的让她病倒了。
醒来的时候,屋子熏香重的,就算鼻塞的她都闻到了,那股浓浓的中药味,想来一定是治感冒驱寒的。
一直守在床边打瞌睡的心宽,一个歪头的工夫睁开眼睛,看到庄千落醒了,立刻站起身端来身边小火炉上煨着的小碗。
“庄姑娘,主子吩咐,你醒来一定要把燕窝粥喝了。”说完,心宽就扶起庄千落,然后吹凉勺子里的燕窝粥。
虽然连她都知道自己发烧了许久,可是这一觉醒来,却没有发烧后该有的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虽然喉咙也很痛,她却挺着问道:“你主子呢?”
“回庄姑娘的话,主子一大早来看过你,喊了大夫来给姑娘瞧病,之后就吩咐奴才在这里照顾姑娘,自己则是出去办事。想来,是去找千城覆千公子去了!”心宽一勺一勺的喂着庄千落,小心翼翼的回答。
庄千落病的不轻,就只是躺在床、上被心宽细心周到的伺候。
一直等到了晚上,她才听到门板的响声,扭头看去,奚术尘那一身烧包的红衣,果然出现在屋里。
心宽赶忙迎上去,动手为奚术尘解身上火红色的狐裘,之后拿着狐裘恭敬的退出房间。
奚术尘走过来,却只是规矩的站在床边,温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找到线索了吗?”庄千落从被子里坐起来,病态红晕的脸上,明显是强打起精神来的。
奚术尘摇摇头,说道:“今天早晨,我已经让人给你家送信了,就说你和千城覆在城里办事,过几天就会回去,让他们不会担心的。你也大可以放心,安心住下来养病等消息了。”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庄千落还能说什么?
奚术尘却是体贴的摇摇头,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明显挂着疲惫,却浅笑着安慰她道:“我知道昨晚自己唐突了,怕是吓到了你吧?其实……我下午就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会到现在才上来。”
“……我只知道自己病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庄千落回答的有些鸵鸟,行为更是有些像鸵鸟一般,把头低下去只看被单不看人。
奚术尘无奈的抿唇笑了笑:“看来我让心宽来照顾你倒是对了!想来你面对他,会比面对我更自然,病也会好得更快一些吧!”
“我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能开心,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那我走了,你一定要按时吃药吃饭,少胡思乱想,一切交给我,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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