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童汀兰就晕在千城覆的怀里。
千城覆还放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头,满脑子都是童汀兰刚才的话,就连宋老爷安排人把童汀兰送下去,他都完全不知道。
其实凭借千城覆的工夫,又怎能躲不开区区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砍过来的那一刀呢?
他为什么没躲?
无非是希望借这个生死关头,看看宋家人到底都是什么反应。
但出乎预料的却是,童汀兰不仅流露出了担心的神情,更是用怀着身孕的身子,为他实实在在挡了那一刀。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的是宋远乔,是童汀兰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也只有丈夫和孩子爹的身份,才能让一个柔弱的女人,挺身去保护一个男人。
可是如果,他是宋远乔,那庄千落怎么办?
没有了他,她要怎样生活下去?
就算奚术尘的戏做得再好,在他面前无尽上演和庄千落的恩爱。
他也明白,庄千落的心里没有奚术尘,只有他而已。
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又怎能忍心抛下为他舍命挡刀的童汀兰?
他该……怎么办?
千城覆就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吓傻了一般,无论厅里人怎么喧哗吵闹,他都静默的坐在那里不动。
直到宋老夫人闻信赶了过来,看见还呆呆坐在那里的他,上前就是猛地一推,吼道:“你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汀兰大出血,不仅喊了大夫,更是喊了产婆过去。你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爹,不去房门口守在,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千城覆这才回过神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无法在花厅里,找到庄千落的身影。
她也死心了吗?
千城覆轻轻动了动唇角,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决然的转身就往童汀兰的院子里跑。
童汀兰的院子里,昨晚才刚刚飘落的白雪,此刻已步满来来去去的脚印,完全不复从前的清冷无痕,就仿若此刻千城覆的心一般。
丫鬟、婆子、大夫,就连产婆都来了七八个。
院子里嘈杂的就像闹市,却没有一个声音,能够传进千城覆的耳朵里。
他就站在窗下,静静的站着,空洞洞的眼神,似乎要死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宋老爷,不幸中的大幸啊!那柄西瓜刀太宽,刺客的手劲又不大,所以西瓜刀是横着戳在少夫人的肋骨上,并没有伤及内脏要害。只是少夫人受了惊吓,不仅会早产,只怕还要难产了!”一个大夫满头大汗的跑出来,对站在门口的宋老爷匆匆禀报。
这喜忧参半的答案,使得宋老爷的眉头皱得更紧。
但他到底是活了六十几年,大风大浪见过多了,也就没有一般人的慌乱,只是认真的对大夫说道:“需要什么药,提前说,老夫这就让人去准备。只有一个要求,大人、孩子,都要给保住。事后,老夫有千两黄金重谢!”
大夫用力的点点头,直言自己一定会尽力,这才又关门进去,和一屋子的大夫产婆去忙活。
生孩子,本来应该是死去活来的尖叫。
可是换到童汀兰这里,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中午没去花厅用饭的宋夫人,这会儿也已经听人报了信,匆匆赶来也站在门外紧张的向里面看着。
“生孩子,哪里有不喊叫的?堂弟妹这样,不行啊!”到底还是一家人,无论平日怎么斗气,这会儿人命关天,宋夫人也急的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
宋老夫人站在她旁边,脸色阴沉的仿佛都要哭了,就连手里的帕子都搅得边缘抽了丝还不自知,一双老眼不住的盯着看不见的屋子,带着哭腔回答:“可不是嘛!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她受了伤,估计这会儿还昏迷着,又被吓得早产,这可怎么办才好?老天保佑!她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宋夫人也跟着急的双手合十在胸口,向上天祈求童汀兰母子平安。
“呀!对了!我还带着,我家老爷在御医哪儿求来的大还丹呢!喜儿,赶紧去取来,赶紧去!”宋夫人刚把手放下,就想起自己还带着救命的东西呢!
要说这事儿也是巧了!
因为来之前,宋夫人就知道,因为千城覆变成宋远乔的事儿,庄千落很可能会受刺激,然后突然发什么疾病。
所以临来之前,就特意把压箱底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当时是为了保庄千落一命,以图自家老爷赶紧升官发财。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给童汀兰应急了!
宋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感动的就差给侄媳妇跪下。
经此一劫,两家也算是彻底的和好了。
这暂且不提,只说另一边。
庄千落是在听完,童汀兰晕倒前那番‘临终之言’后离开的。
能让一个身怀有孕,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母亲,舍命相救的人,不是自己的相公,孩子的爹,还能是什么人?
所以,千城覆必定是宋远乔无疑!
她还有什么可担心?还有什么借口留下来呢?
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却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
留下来,不过也是一场可笑罢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而跟着她出来的人,却不是那个欲爱不能之人。
“回吗?我叫心宽备马车。”奚术尘紧紧的陪在她身后,可是这一张口说话,却是泄漏了他隐瞒了一上午的秘密。
那一改娇滴滴软嫩,变得粗嘎压抑的声线。
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庄千落直到这一刻,才突然明白过来。
眼底氤氲出一丝水汽,她轻轻的点点头。
到了此时,她还有什么不回去的借口?
五分钟后,奚术尘就小心翼翼的陪着她,上了他豪华的马车。
马车一路向金竹镇驶去,庄千落就抱着膝盖,好像极冷一般的蜷缩在一角。
她有多难受,只怕是个人,就是明白的。
奚术尘碍着自己难听的声音,也不开口劝她,只是将桌上用玉壶装着的葡萄酒,连个杯子都没给她
,就递了过去。
庄千落愣了愣,接过来之后,把瓶盖一丢,对着瓶口就咕嘟嘟的灌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她就喝下去整整一壶,连一滴都没剩。
然后,玉壶丢到一边,她继续抱着双腿发呆。
奚术尘斜倚在最里面的软塌上看着她,在心里默默的数数。
当查到一百个之后,庄千落猛然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红的好似火烧的俏脸,嘿嘿对他一笑。
“奚术尘,想听歌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庄千落的声线都在打颤,明显已经醉的舌头都不好使了。
奚术尘用鼻子哼了哼,就知道她的酒量不好,逞能的一口气干了一壶,必定过不了一百个数就会醉。
庄千落也不等他回答,抱着膝盖,抻着脖子,扯嗓子就开唱。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的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全忘掉……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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