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美闻言长长的睫毛轻轻的一颤,眼底瞬间有些痒痒的,更加不知道应该如此回答,甚至连怎么抽回手,她都已经没了主意。
别怕!有我在。
当年,就是这毫无修饰的五个字,陪伴她走过所有的痛苦和恐惧。
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这种宛若承诺的话,却始终都没有变过。
或许她一直都在怨怪,庄千落从前对东宫珏的手下不留情,所以日日夜夜都痛苦无眠的熬着,却从来都忘记了,有那么一个人,比她用情更早,更加坚定的守护着心底的那份感情。
她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所以她能够体谅那份痛苦,便也不希望他执迷不悟下去。
她已经是一个得不到快乐和解脱的人,但是他还可以选择啊!
想到这里,杜月美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惊慌失措的动作,差一点连桌上的药瓶都打翻。
“那个……石考,我给你上点药,你趴下去。这推拿药是姐姐从宫里送来的,虽然我没用过,不过想来宫里的东西应该差不了!等你好一点了,就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吧!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害怕什么雷声,刚才被吓到只是因为雷声突然,以后不会了!”
杜月美急切的解释,连一眼都不敢再看向石考。
对于早就知道的结果,石考一点意外都没有,便也不会有失望和难过的情绪,只是依言依次扶着桌子和椅子,趴在已经湿漉漉的地毯上。
其实即便杜月美不说,现在的他也希望可以如此。
只因为趴着这个姿势,可以隐藏许多身为男人的秘密。
是的!
身为一个男人,而且是比杜月美大了足有十岁的男人,他就已经成熟。
在那些,杜月美还完全不了解男女之防,在那些他们相依为命一定要寸步不离的日夜里。
他对那个还是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就已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有了不能言明的反应。
他也知道,这种反应很龌蹉,所以他就一直可疑疏离杜月美,甚至这些年都不曾走到她的身边。
她是那么纯洁,那么善良,那么美好,而他呢?他到底都在做什么?想什么?
杜月美哪里可能知道石考到底在想什么?
见他乖乖的趴在地上,便走到桌前吹了最后一根蜡烛,屋内瞬间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二人便都在黑暗中适应,直到差不多可以隐约看到东西的时候,杜月美才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药瓶,轻轻撩开石考的衣角,露出反射着微白光亮的皮肤,用纱布沾着药水,一点点擦在他的腰部。
“如果要是疼,你就喊出来。这样才像个正常人,而非一块木头。”见他一声都不吭,杜月美实在忍不住,再度对他碎碎念。
石考仍旧不作声,咬牙隐忍的侧脸却是反转过去,不再让杜月美看见。
见他如此倔强好强,杜月美心底也是蛮无奈的,忍不住叹道:“真不知道你这人到底都在想什么!平日里没什么情绪和反应也就罢了!居然连受伤都没反应?你这人是天生感觉有问题?还是脑袋有问题?”
见他还是不出声,杜月美故意将上药的手用力了一些,奈何还是得不到他的回答。
杜月美挫败的一叹,干脆就坐在他的旁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念着:“若不是今天晓晓来过一趟,我差不多都要忘记,原来那段难熬的岁月里,还有一个你陪着我。石考,你这人什么都好!细心,耐心,本分,善良,对人也很真诚。就是这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没反应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无论我对你说什么,都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我想换做是谁,跟你也说不到一起去吧?你整天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你就不闷吗?”
这还是第一次,石考听到杜月美夸奖自己,然而越说那形容词,就越让他觉得,杜月美在夸别人。
本分?善良?对人真诚?
他身为龙骑卫的一员,在他双手下死掉的不计其数,他怎配得上这几个字?
但是听到后来杜月美问自己的问题,他就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闷吗?
他经常半个月不说一个字,怎能不闷呢?
可是他的话,能对谁说?
府内的侍卫?那是他的属下,不可能!
原来影卫的朋友?他们都在皇宫里保护主子,就更不可能有时间听他倾述。
所以慢慢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对谁说话,便也习惯了如今这种无言以对。
可是他真的不闷,因为他可以日夜守护在她的房门外,听着她偶尔的自言自语,听着她睡熟后清浅平稳的呼吸,这些都会让他幸福,所以他真的不闷!
杜月美已经把能想到的话,通通都对他说了,奈何他始终都不开口,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反正也上好了药,杜月美就准备起身离开。
却没想到,因为二人身上都是湿的,长毛地毯也全部被沁湿,滑溜溜的毫无摩擦力,使得杜月美刚刚站起身来的身子,直接就向后仰去。
“啊!”她本能的惊叫出声,四肢挥舞想要保持身体平衡,奈何这向后仰的姿势缓解了,却变成了向前倒去。
而闻声转过头的石考,明明身体不太听使唤,却在看到她倒下来的同时,奋力反转过身体,在不能扶住她的情况下来,直接改成给她做了肉垫子。
“嗯……”饶是石考的忍受能力很强,这会儿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杜月美也来不及害羞,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就想坐起来看看他是不是伤上加伤。
奈何她才刚刚起来一点,没想到石考的双臂就犹如藤蔓一般,将她又紧紧压了回来。
“别动。”暗藏着危险语调的两个字,吓得杜月美熟悉的老实下来,紧紧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狂风呼啸,夹杂偶尔被狂风吹过回廊,打在窗纸上的声音。
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杜月美本能的伸手环住石考的双臂,等了一会儿小声的问:“有坏人吗?”
这是他们俩的默契,从四年多以前就磨练出来的默契。
石考此刻的脸,都可以用火烧来形容了。
奈何这样欺骗杜月美的话,他说不出来。
犹犹豫豫之间,他只能沉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很危险。稍等一下,我来想办法。”
杜月美很傻很天真的点点头,就老老实实趴在石考的怀里,立刻就感觉到彼此湿漉漉薄薄的衣衫下,属于男人强而有力却也狂野的心跳。
再之后,就是属于男性的气息,以及滚烫的体温。
她今年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种事,却也清楚的知道男女有别,奈何对石考的信任百分百,面对他分辨出来的危险,她也只能乖乖的配合。
到了这会儿,难熬的自然是石考本人。
他最不希望杜月美看到什么,此刻却是那么明显。
同样都是湿漉漉的衣服,刚才他能看清楚杜月美,此刻杜月美自然也能看清楚他,如果让她知道他如此反应,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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