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不明白那光的含义,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想,就算她是要金山银山,或是无上荣耀,他都可以满足她!
可唯独这一点他做不到。
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谋划,这么多年的屈辱,还有他母后惨死在他面前时说的话。
“珩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以仇人之血洗清你父皇的屈辱!”
对的,他的父皇便是大衍先皇,也是明昌帝一奶同胞的亲哥哥!
只因太过信任这个亲弟弟,才被他日日下毒加害,最后毒发攻心不治身亡。
而他,父皇与母后唯一的子嗣,也是险险逃过一死,并从此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些年来,他心中有多恨明昌帝,就只有他自己知晓。
如今好不容易斩了仇人头颅,他又怎能轻易放下这大好江山?
他爱江山,也爱美人。
注意,是“也爱美人”,却不是“更爱美人”。
叶至珩心头百转千回,凝眸看向秋白道:“你可要想清楚。”
秋白听到这么一句冷淡的话,心头已凉透。
虽然已知他的答案,但亲口听他说,她还是觉得冷的紧。
“我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我很成熟,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虚幻的缥缈。
叶至珩暗暗握拳,面色却不变,默了半晌,语气忽的放软,“别闹了,之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一个月后的婚礼按时举行。”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诱哄的甜腻。
“算了,我可以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的婚礼可以提前到半月后,虽然紧迫了些,但也能布置得过来,你看如何?”
看着叶至珩温柔哄慰的脸,秋白的心柔成一汪水,而说出的话却冷如冰刃,将叶至珩刺痛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心割得血淋淋。
“我没闹,这个决定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所以还不如就此分开,至少我们彼此在各自的心中是美好的。这段时间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而我只能为我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来回你……”
秋白说到这儿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叶至珩却是越听越怒,怒到一个字都说不出。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因何恼怒。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冷冷甩出这么一句话来。
秋白长长透了一口气,轻声道:“天下都是你的,你要怎么做没人能阻拦。”
对着她不痛不痒的态度,他突然感觉有些无能为力,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她竟可以这么无情。
他很想强硬的命令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她怨恨自己又怎样。
然而一抬眸,她晶亮的眸子在月色下微微泛着水波,就那么盈盈看着自己。
他忽的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在她安静的目光中快速穿好衣裤,一个闪身消失在屋内。
秋白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任那柔软的锦被滑落至腰际,直到冰凉的空气冻得她全身发抖,她才后知后觉的提上被子,似个鹌鹑一样缩进了锦被之中。
眼泪也如决堤的江河,留个不停。
想着此时情景,她不禁有些想笑。
人家那么诚心诚意的让你留下来,你却毫无余地的拒绝了。
好吧,拒绝了人家人家走了,现在你自己又来这里哭。
这不是自作死是什么。
可不是可笑么。
她想自嘲的勾勾唇,结果唇一杨,一汪咸咸的泪水便顺着唇角滑进唇舌间。
☆、第一百零一章 最后的挽留
明昌帝薨逝,传帝位于魏王叶至珩。 X
据说魏王叶至珩的登基大典将于半月后举行,届时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更有消息传出,被囚禁在天牢的亡国皇帝,永华帝,将于次月迁至周谷圈禁。
月初公主听到这一消息整整楞了半盏茶时间。
“是真的吗?”
秋元志点头,“真的。”
月初公主瞬间落下泪来。
皇城的天牢和周谷的圈禁,虽然同样是关着,但后者自然是要好一些的。
周谷是一处盆地,面积不大,周围基本没有人烟。
巧的是正好临着泉口县,位于清水村西南方向,骑马往返一趟只需四个时辰。
晚上,秋白去到秋元志书房。
“爹爹,不如女儿明天去找小菱一趟,看看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秋白小心窥着秋元志表情,斟酌着说道。
秋元志闻言只是沉默,神色冷淡。
秋白便大了胆子接着道:“我们姐弟离家这么些年,都是日夜思念着家里,如果小菱知道能回去,一定非常开心!还有娘亲,也定时一样阖家团圆的!”
秋元志在听到“娘亲”二字时,眼神明显一暗。
秋白立刻趁热打铁,探手自小包里摸出那张如鬼画符的画作,递到秋元志面前道:“您看这个,是在家里找到的,女儿一直存放包里忘了给您。”
秋元志一见那画作人瞬间定住,眼神复杂,伸手接过那画作翻开来。
待看到那令他陌生又熟悉的画像时,他眼中溢出一丝水气,害怕在女儿面前出洋相,便又迅速合起画像。
见秋元志神色松动,秋白立刻道:“爹爹,那女儿明天就去黄牙县找小菱喽~~”
秋元志闻言默了半晌,方轻轻点了点头。
秋白见状大喜,“那行,那女儿先回去了。”说完就想出去,却又咋咋呼呼的坐了回去。
“对了,那小宝呢,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小宝正在读书,若跟着他们回清水村那必定会耽误学业,这年代的男孩子,还是要多读些书比较好。
秋元志闻言想也不想便道:“又不是只有这京都有书院,咱们那儿也有啊,咱们一家人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
秋白闻言抬手猛拍一下脑袋,低笑道:“对啊!看我这猪脑子!”
“那您忙女儿回屋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找小菱呢。”想到小菱听到回清水村时的激动表情,秋白心底颇有些迫不及待。
秋元志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秋白疑惑问道。
秋元志却冲她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回去吧。”
其实秋元志只是想问问她是否真的放得下叶至珩,却又发现这句话很蠢。
因为不管放不放得下,他都不会同意她留下,所以又何必去提这壶开水。
次日,一大清早的,秋白便收拾整齐朝黄牙县去了。
谁知马车刚刚出城门,便被一辆黑漆马车拦了。
秋白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强盗,偷偷掀开马车帘一看,便定住了。
那马车她很熟悉,不正是叶至珩常坐的那辆么。
正思忖间,李智忽然从一旁走上前来,笑着问秋白。
“秋姑娘这是去哪儿?”此时天下已是叶至珩的,她也再不需要隐着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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