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涣提着链子刀,目光中积聚着熊熊火焰,也许只有在赤星盟的盟友面前,他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绝不会让哥哥荣渊和楚晴看到。
“链子刀这种兵器十分罕见,从前赤星盟沒人用过,倘若刺杀成功,官府要追查,是不好查的,再说,这链子刀刀刃薄,上手轻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那家伙的性命,倘若文舵主不愿意与我同行,潜入京城,我也绝不勉强!”
文跃深深吸了口气:“我并沒有不想去的意思,听你那么一说,我已经能明白,总舵主为何要把事情交给我去做,我妹妹嫁给了大鹏,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如今赤星盟余部中,再也沒有想我这样孑然一身之人,我若不去,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只是荣涣,我始终觉得总舵主下这道命令,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不是操之过急,而是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好时机!”荣涣斩钉截铁地道。
兴许是荣涣的坚决,加上总舵主的命令,最终让文跃点下了头,两天后,他便向妹妹与妹夫辞行,说是要去七箬买些那边特产的鱼干,让客栈里的菜换换味道,好招揽更多的顾客,做大生意,殷大鹏和文珠儿都沒有丝毫怀疑,只因文跃到客栈后,嘴上沒有再提起赤星盟,他们都以为,这个人和他们一样,已经完全遗忘了过去。
荣涣和文跃走的是捷径,加上骑马日夜兼程赶路,竟赶在荣渊与楚晴二人之前到达了大平国都城鹤平。
路过荣涟的绣庄,乔装打扮的荣涣很想进去看看姐姐,可一想到岑芝心的惨死和贺琛的种种罪状,他终究咬牙忍住一切,只在绣庄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见荣涟还在埋头干活儿,他紧闭双唇,硬是将本该属于姐弟重逢的热泪全吞进了肚里。
“为什么不去看你姐姐呢?”
文跃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荣渊不是你的亲哥哥,绣庄里那位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可知道这次的任务,不论成功或是失败,恐怕你都沒机会再见到她了,至少,你也该给她写封信吧!”
“姐姐根本不知道我在为赤星盟做事,我哥哥同样不知道,况且我这个人念的书少,不太会用婉转的笔调写那种东西,我哥哥跟你们有私下合作,他还得回來打探情况,已是随时身处险境,我怎么忍心无故将姐姐也拉下水!”
荣涣闭上双眼,仰天一声叹息。
“行了,文舵主,等天黑吧!今晚,我们一定要成功!”
这一天,荣涣再也沒对文跃说任何别的话,直等到午夜子时过后,他们从太尉府附近溜过去,准备见机行事。
一早,他们就查到贺琛看上一个姑娘,是青楼里一个名叫丁香的姑娘,而且,因为这个丁香,贺琛想将她收房,贺少霆却向來看不起青楼女子,于是,败家子和他爹吵了不少嘴,据知情人说,贺琛总会在三更半夜从太尉府跑去到那家青楼的路上,在半路与丁香幽会,然后在一处客栈隐秘地过夜。
夜更深,等更夫敲完了更鼓,荣涣与文跃悄悄沿着围墙摸过去,果然看见一顶轿子从太尉府里出來,除了四个轿夫之外,沒有别人随行。
轿帘掀起一角,虽是夜里,荣涣却借着月光,一眼就认出轿子里的人便是贺琛,忍不住就要动手,文跃赶紧拉了他一把,荣涣回头,见文跃向他轻轻摇头,方才沒冲动行事。
二人于是跟着贺琛,一直跟到一条深巷,才见贺琛下了轿,那家伙四下里张望着,等了一会儿,沒等到丁香來,似乎有些不满,四个轿夫便走上前去,像在劝慰他们的主子。
“动手吧!”荣涣对文跃耳语,一手扯出黑布蒙住脸,就要出去。
文跃再次拉住他,声细如蚊:“等等,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么!”
“怎么不对劲!”
“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就算是花魁,也沒理由让堂堂太尉家的公子一个人在深巷里等那么久吧!再说,他们俩据说又不是第一次私会,干什么还搞这种让男人等得心慌的把戏,荣涣,照我说,我们今晚还是别动手的好,贺少霆老奸巨猾,怎会放任儿子这样让轿子抬着半夜出府,只怕这是个陷阱啊!”
“文舵主,你就是这么优柔寡断,难怪沐舵主敢做的事,你始终不敢做,此时是最好的机会,要不动手,还更待何时!”
荣涣实在受不了文跃一次又一次劝他住手,他本就是沒什么心眼、只有一腔热血的青年,加上心中还想着为死去的岑芝心报仇雪恨,哪里忍得住文跃那种抽丝剥茧似的耗时,沒等文跃再说话,年轻的荣涣已经飞身扑到贺琛等人身后,链子刀上的铁链“唰”地一扬,刀刃闪出寒光,他要亲手劈了贺琛那个十恶不赦之徒。
“啊呀,!”贺琛一声怪叫,赶紧推着一个轿夫送上去,荣涣來不及收回刀刃,的那一刀竟割断了一名轿夫的咽喉。
荣涣不禁愣了一下,直到如今,他还沒有杀过一个人,更沒想到贺琛竟然残忍到拿手下人当肉盾,就在他慌神的一瞬间,一条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荣涣只觉眼前一片刺目的亮白,顿觉几分晕眩,就听见贺琛大喊一声:“给我抓住乱党,碎尸万段!”
第42章 情天恨海两难灭
怎么会突然多了一群人,荣涣只感到耳朵里“嗡”的一声巨响,他才发觉,文跃那些话并非沒有道理,他们恐怕已经落入了贺家的陷阱。
“走,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文跃挥舞着链子刀,倏地挡在荣涣前面,趁着对方还沒有结成阵势,一起扑过來,他首先架住了一个彪形大汉的腰刀,荣涣见过那个大汉,那家伙就是当初揍他的人,贺琛的近身护卫。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荣涣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他不是不愿回头去帮文跃,而是文跃那句话,分明在提醒他,要是他们两人都有事,以后便再难找到机会。
他一路奔进城郊的树林,躲在黑漆漆的灌木丛中,从缝隙里眼见追兵举着刀枪到处乱劈乱刺,幸好还沒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可是?文跃怎么样了呢?荣涣心里一阵剧痛,听那些官兵的说话声,他们对文跃根本只字不提,肯定凶多吉少,他愧疚难当,如果他肯听文跃的劝告,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贺琛沒杀成,反而连累兄弟,今后若是遇见沐朝东,遇见文珠儿,叫他如何面对他们。
“奇怪,明明看见那小子跑到了这树林里,怎么会找不到!”不远处传來贺家走狗的叫骂声。
“不如把这片林子烧掉吧!咱就不信烧不死他!”
“不行,乱党好不容易再出现,必须抓活的,不能让那小子再像之前那不男不女的家伙一样趁我们不备就抹了脖子,走,去别处找找!”
文跃……他已经自尽了,荣涣不禁浑身颤抖起來,突然感觉夜风吹在身上,比冰雪还冷得刺骨。
官兵离开了这片树林,过了许久,小伙子才慢慢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地朝城镇的方向走去,然而,重新走到事发地点附近时,他听见贺琛吩咐手下,砍了文跃的首级,说要悬挂在城门上,把尸身扔到山野喂狼,荣涣恨不得将那厮扒皮抽筋,可他必须忍住,他要是出现,莫说沒法为文跃报仇,自己还会白白赔上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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